溪风在镇国侯府里一直待到了下午,反正没人来接他,他就不打算走。
“溪风,这些都是给你带过去吃的,公主府里虽然不缺东西,不过你不一定喜欢,饭菜不合口的时候,用来凑合凑合吧。”镇国侯夫人做了很多肉臊子,用木盒子装了一盒又一盒,生怕溪风不够吃。
“母亲,三弟又不是去服苦役,你看长公主那个架势,哪儿会舍得苦了他。”溪晨看见母亲一副操心操力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懂什么。”夫人恨了溪晨一眼,“在外面吃得再好,终归还是没有家的味道。”
溪风知道母亲这是一番心意,也不拒绝,这次回去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来一次,多带点吃的,想家的时候,也能有所寄托吧。
“长公主到现在都还没派人过来,今天应该不会再接你走了吧。”镇国侯夫人一脸期待的表情,恨不得穆旎直接忘了溪风这个人。
溪风正准备告诉母亲,长公主这几天黏自己黏得不正常应该不会让他在家过夜,就听见门外传来马鸣声。
“来了吗?”溪风走到门边,看见长公主府的马车驶进了镇国侯府,不由得咬了咬下嘴唇。
“溪风公子,奴才来接您回去。”
溪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死死的抱住臊子,上了马车。
“殿下回来了吗?”
“回公子,殿下还没有回来,让您先回去等她。”
溪风听见穆旎没有回来,心里面倒还有些空落落的,连他自己都想骂自己不争气。
马车直接驶进了公主府,在寝殿前停下,寝殿原本只供长公主一个人休息。溪风身为帝师,是不应该住在公主府的。
不过长公主借口自己勤于学业,希望帝师能住在府里日夜教育自己,硬是不愿意放溪风离开。镇国侯去找皇上投诉过此事,却被皇上斥责为不识大体,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溪风进府以后长公主没有再给他分配屋子,而是直接让溪风住进了寝殿,虽然这种行为于理不合,可是由于没人敢站出来搅长公主的兴,所以溪风在寝殿就算是落地生根了。
“公子,寝殿到了,请下车。”虽然谁都知道溪风是长公主的男宠,但是公主府里的奴才对溪风一直都比对其他男宠尊重一些。
一个是因为溪风现在的身份还是帝师,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另一个就是长公主对他青睐有加,留宿寝殿这种事情,就算是在以前盛宠一时的若玉公子身上,也算稀罕,在他身上却成了家常便饭。
再加上长公主近日对他态度转变很大,还跟他回去见家长,整个公主府里都传开了锅,说是长公主有意让溪风做驸马爷。面对这位未来的主子,这些下人又如何敢不小心伺候着。
“好了,我先去沐浴,你们去下去吧。”溪风走进寝殿,发现寝殿里很暖和,和外面的寒冬天气形成了天壤之别。
“地龙一整天都点着吗?”溪风微微皱了皱眉,烧地龙尤其浪费炭火,点上一天的地龙,耗费的炭火足够平常人家一个冬天的用度。有人在的时候是没有办法,但是人都走了,再这么点未免也太浪费了一点吧。
“是,怕殿下和公子回来的时候嫌冻。”值班的宫女不知道自己点地龙哪点惹溪风不开心了,吓得赶紧跪倒在地,整个人瑟瑟发抖。
“也没说你哪儿做得不好,先起来吧。我要沐浴,你们都出去吧。”溪风喝退了左右的宫婢,解开衣服慢慢走下了浴池。感受到酒池温润的温度,溪风不由得再度皱起了眉头,要多少坛美酒,才能填满这个浴池,更别提浴池中一年四季保持温度,光是蒸发掉的损失,便是一笔极为庞大的数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溪风想起自己在边疆时,军中日子清苦,粮草时有短缺,老百姓更是一年到头连点肉腥味都闻不见。不曾想老百姓日子过得这么苦,这些上位者却如此,难怪樾国这些年止泻不前。
穆旎回来的时候,宫婢告诉她溪风正在沐浴。穆旎虽然今天因为皇贵妃的事情心情很不佳,不过听见溪风在沐浴,她的坏心思一下子就出来了。
穆旎走进房间,恰好听见溪风在那里独自感慨,心里不禁有些颤动。自己身处如此境地,居然还在感怀百姓,这个男人,除了说他傻,还能说什么。
“老师你是在讽刺学生不关心百姓疾苦吗?”穆旎慢慢移动到酒池边,一下子拉开了四周悬挂的纱帐,钻到了溪风身边。
溪风现在满心都在回忆边疆的疾苦,听见穆旎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那人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旁边,趴在酒池边缘一眼坏笑地盯着自己。
“不会游泳就别逞强,给本宫看看又能怎么样?你这么作,倒像是主动送上门来的。”穆旎笑得眉眼弯弯,若是她以前那些手下看见自家不苟言笑的老大笑成这个模样,肯定会以为穆旎是被人下降头了。
溪风用力地咳嗽了两声,把自己肺里的酒给咳嗽出来,他感觉自己整个喉咙火辣辣的,难受的要死。再加上穆旎的小手贴在他身上,不安分的上蹿下跳,更让他觉得难受。
“殿下。”溪风本来是想制止穆旎的吃豆腐行为,
“遇到美食又怎么能一口吃掉呢?那未免太浪费了一点。”穆旎笑得很美,眼里充满了深深地算计,她可不像樾谷雨那个傻子,只知道用强。她会慢慢等,等着这个男人掉进她的陷进里,从人到心,一点儿不剩的被自己俘获。
一个优秀的猎手,从来不会主动出击,她会结好网,静静地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一点一点蚕食的乐趣,可比一口吞掉人参果大多了。溪风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突然说到美食那里去了,不过看见她不准备继续欺负自己,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可是看着长公主的表情,溪风又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危险感,感觉这个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今天在家过得怎么样?”穆旎一边笑着,一边开始慢慢结网。“过得很好啊。”
溪风不知道穆旎为什么又问到镇国侯府去了,眼底慢慢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母妃遇刺受了伤,本宫打算入宫侍疾,这几日都不在府中。”穆旎故意把话说到关键处停下,如愿以偿地看见溪风眼神发亮的样子。
“殿下,殿下是准备让我回家吗?”溪风因为自己想到的这个可能性,激动得差点站起身来。
“如果你想,也可以,不过,本宫记得跟你说过,想跟本宫要东西,就得付出代价。”穆旎伸出食指。
“殿下你要什么?”溪风揣揣不安地问道。他当然知道长公主不会轻易放他回去,一定是想要跟他换点什么东西,不过他早已经一无所有,就算长公主开出了价码,自己也不一定付得起。
“老师,是你想跟本宫做交易,当然是该你先开价。想想你能给本宫什么。穆旎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垂钓者,持着钓竿,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
“要不然,微臣不要明年的月银了。”溪风急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有什么,只能忍痛割肉,放弃自己一年的月银,那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啊。
穆旎看着溪风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能跟他说什么,他们两个的画风明显就是天壤之别好吧。一个傻到了骨子里,一个腹黑到了骨子里。也是她自个儿没考虑周全,简直是对牛弹琴。
“怕了你了。”穆旎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己明明想端着的,可是一遇见溪风,就完全端不下去了。
“本宫不缺钱,看不上你那点散碎的月银。这几天你要是想回家也行,本宫就放你回去。”
“不可能。”溪风简直愣住了,这是什么霸王条款,不过就是让自己回家待几天,居然就要以此为借口,要他每天做这种羞耻的事情,长公主根本就是在趁火打劫!
“你别激动,本来就是跟你商量,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不过就是一切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是本宫可不会放你去上早朝了。”穆旎早就想到会一口回绝,于是再次抛出一个诱饵。
“凭什么不让我上早朝,殿下你讲不讲道理。”溪风一听见穆旎又想像以前一样把他关起来,而且这一次更狠,连早朝都不准备放她出去,立刻开始大声抗议。
“你看看这个府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出去?本宫给你的特例已经够多了,可是你也不能总是要求本宫付出,在你身上的投资,既然收获不了回报,那本宫也不打算破例了。”穆旎说得斩钉截铁,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溪风也知道长公主肯放他偶尔出去溜达溜达,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按照有来有往的规矩,自己是应该回报她点什么。
穆旎看见溪风咬着嘴唇点点头,心里一阵窃喜,看来自己第一阶段的目的达到了呢,真顺利,那下一次的目标就订成,让溪风愿意让自己喂他吃饭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那现在先给我点利息好了。”穆旎装作很严谨的样子,把手里的酒递给了溪风,“喝一口。”
溪风不知道穆旎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乖乖地喝了一口。就在溪风把酒含到嘴里的那一瞬间,穆旎眼明手快地夺去了他手里的酒坛子,一把丢到了酒池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