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国清威二十一年,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兵部尚书借口办寿,召集了朝中大臣32人,在自己府中密谋如何为皇后开脱,陷害皇贵妃。
被吉王当场撞破,带兵收缴,在他府中不仅找出了和皇后来往的信件,还找出了一具尸首,尸首的身高,体型,受伤部位,都与皇贵妃描述的凶手一模一样。皇上愤怒不已,派了吉王调查,发现李尚书是皇后心腹,多年来暗地里帮皇后,太子干了不少事情。
还私自开设兵器场,为太子生产铠甲。此番皇贵妃遇刺就是皇后想要除掉皇贵妃,吩咐李尚书为之。事情未成,又牵连到了皇后太子。皇后后怕不已,修书叫李尚书想办法善后,召集朝中党羽,保护太子,阻止皇上废后。
李尚书思来想去,再度派出杀手行刺,企图一劳永逸。没想到杀手失败,他将杀手灭了口,埋在府里。在寿宴上向众人求助,被吉王撞破阴谋。一切顺理成章,天衣无缝,樾帝看过吉王呈上来的奏折,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皇后做的。好啊,朕有一个贤妻,害了朕的宠妃不说,还想连女儿一起害了。这样的毒妇,实在其心可诛。”樾帝怒不可挡,因为这群乱臣贼子,皇贵妃差点儿就没了命,他绝对不能轻饶他们。
“王兄息怒。皇后的确过分,可是她毕竟是翎国公主,又是太子之母。贸贸然惩罚她,势必造成后宫动乱,人心动荡。容易造成夺嫡之争啊!”吉王也是从夺嫡大战里走过来的人,深知其中的残忍,自然不愿意看着宫闱之中兄弟相残的惨剧再次上演。
“皇上三思,皇后和太子唇齿相依,陛下要动皇后,太子难免受到伤害。我樾国,实在没有比太子还能干的皇子了。请陛下为樾国子民着想。”萧相看见樾帝勃然大怒,害怕他一时气急,动了国本,不顾自己年迈,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萧相快快请起。”樾帝看见萧相居然站出来劝谏自己,对他的钦佩真是无以复加。此番受害的是他女儿,自己责罚了皇后,皇贵妃便能问鼎后位,无论怎么看都对他萧家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是萧相却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劝自己放过妄想杀害他女儿的凶手,这番胸襟气度,真是让人不得不拍手称赞。
“皇上,皇后糊涂,微臣也恨毒了她。可是,今日讨论的不是皇上的家事,而是樾国的国运。每逢夺嫡大战,朝堂党争,外戚乱权,辅臣挟天子以令诸侯,都势必造成国家内斗不休,运作奔溃,百姓生活水深火热。没有二三十年苦心经营,断断养不回来这国力的损失。除了太子,陛下余下的孩子,或愚昧,易辅臣挟天子以令诸侯。或年幼,易依赖母妃,外戚乱权。都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太子受难,后宫人心不稳,恐会让心思不良之人再生异心,搅动风雨。怎么看,都是大损国运的事情。”
“萧相句句在理,这些也正是朕的想法。若非无子可继,朕也不会轻易饶过皇后。”樾帝拿了一个花瓶,狠狠地丢到地上,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
自己妻女被人暗害险些丧命,他明知凶手却又无可奈何,妄他身为帝王,竟这般没用。
吉王如何不知樾帝现在心里的憋屈,只是可惜了皇贵妃宠冠六宫,却一直无子,要不然这樾国的天下,哪儿轮得着皇后母子。
“皇上,老臣有一事相求。”
“萧相请讲。”
“太子不能动,后宫不能乱,但是他日陛下西去,求陛下下旨,让皇后和皇贵妃一同殉葬。”
樾帝一时疑惑无比,萧相既要苦苦为皇后求情,为何又要求自己让皇后殉葬?
“陛下可知,皇贵妃为何从谷雨以后,再无所出?”萧相看出了樾帝的不解,咬牙切齿地说道,“皇贵妃被人下了毒,断子绝孙的毒,所以即便宠冠六宫,也无法为陛下孕育后嗣。谷雨是在下毒前就怀上的,所以留了一条命,可是她在毒血中成长,毒入骨髓,先天不足,活不过三十岁,随时有可能毒发身亡。”
樾帝没想到,皇贵妃无子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而且他最疼爱的女儿,居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难怪谷雨这些年为所欲为,无论闯出多大的祸,皇贵妃和萧相都会为他善后,不管她如何放浪形骸,皇贵妃也会为她说尽好话,从来不舍得有一丝打骂。
他还一直责怪皇贵妃疏于管教,才让谷雨变得那么不堪,怪她没做好一个母亲。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错的,一直都是他。没做好父亲的,一直都是他。
“可有解毒方法?”樾帝涩然问道。
“无解。陛下,老臣与皇后仇深似海,老臣辅佐两代君王,穷尽一生。只求陛下能给老臣一个公道。”
“朕死后,皇后殉葬。朕对皇后深恶痛绝,不愿再见她狠毒面目,为皇后另修陵墓而葬。主墓后棺,放皇贵妃的棺椁。”
樾帝紧紧地攥着萧相的手,一字一句地承诺。
萧相不再说话,脸上也多了两分释然,樾帝此举已经是惩罚皇后的极致了,身为正妻,子继帝位难为太后,死不入帝陵,不能伴夫侧。
皇后若是知道自己机关算尽,甚至不惜双手沾满鲜血,最后却只换来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不知道该如何悲痛欲绝。
“这一次本宫特意敲山震虎,拔去了李尚书这颗皇后的毒牙,同时也警告了镇国侯。希望他能认清楚现况,安稳度日,不要参与朝堂里的那些龌蹉事儿。”
穆旎把一堆写满了名字的木牌摆出来,一块接着一块的细细抚摸,脸上全是得意的表情。
“李尚书被五马分尸,参与这次谋划的三十二名大臣,现在全部都被关押在天牢,估计到时候最差也是个满门抄斩。皇后苦心筹划多年,培植出来的心腹,此番被殿下一网打尽。从此以后,朝堂上再也不会出现反对您的声音了。”
王公公看见穆旎志得意满,语气也变得十分的恭维,穆旎此番将计就计,用一具尸体,一份口供,一封书信,就扳倒了兵部尚书。这样厉害的心机,这样大的气魄,倒已经不是小女儿的格局,反而已经有几分夺嫡之势。
“王公公,皇后的心腹倒了。本宫的心腹,却要起来了。皇上已经同意了本宫的科举制提议,并且在今年春天召开春试,选拔人才。这可是本宫发展党羽的好机会。”
穆旎把李尚书的木牌丢进火盆,看着它被烈焰焚为灰烬。却把其他人的木牌收着,翻阅了卷宗,在那些木牌背面详细地标注他们的籍贯,官位。
“殿下为什么会对这些罪犯上心?这些都是皇后的人,死了倒也干净。”
穆旎知道,古人的眼光终归还是太过狭隘,觉得敌人就是永远的敌人,却不知道,有的时候为了一个共同的利益,敌人也可以成为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
“这些人不能死,他们身居高位,家族兴盛,经验丰富,若是将这三十二个人全部处死,朝廷里的很多地方就会缺少关键人物,出现运转问题。还会让他们的家族蒙恨,本宫杀了他们得到了一时的痛快,却失了人心,这笔买卖未免也太不划算了。”
穆旎拿起手里的木牌,指了指其中两块,“如果能将他们收为己用,那对于本宫来说可是好事一桩,本宫现在最缺的,就是有资历的老臣的支持。公公你看,这两个人都是才华横溢的学士,正好可以当春试的主考官,为本宫招揽人才。”
王公公看见穆旎自我在那里很开心,头上冷汗不停地冒,长公主的想法听起来很好,但是实践起来未免太难。
这些人犯下的是滔天大罪,就算是诛灭九族也不过分。皇上真的肯既往不究吗?这些老臣又当真愿意归顺吗?
“本宫也知道你不信,无妨,事在人为。怎么拉拢人心,本宫可是最拿手的。好啦,今日在宫中待了一整天了,本宫也累了,要回去休息。”
穆旎想到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镇国侯府肯定已经坐不住了,说不定自己今天回去,溪风就会等着自己,乖乖服软打听口风呢。
自从上次吵架,穆旎就把溪风一个人晾在了寝殿,不见不宣,倒是赏赐却依旧像流水似的送过去,硬是搞得整个公主府的人看不透,这位溪风公子究竟失没失宠。
不得不说,没有了穆旎的日子,溪风过得还算开心,能和大哥一起饮酒聊天,赏月投壶,又没人打扰,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一日三餐也用得多了,比起之前的纤细,倒添了两份丰润。
穆旎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穿了便装,和溪晨一起舞剑,样子宛若游龙,美好至极,一时间倒叫穆旎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美好的男子,就是自己的枕边人。
“舞得真好,溪风的舞技,可谓冠绝京城。”穆旎看见溪风舞完,一边拍手一边走了过去,满眼都是捡到宝的笑容。
“殿下。殿下进宫多日不回,溪风还以为殿下不回来了呢。”溪风万般勉强地行了个礼,言谈举止间却充满了不情愿,他是压根儿不想看见穆旎。
“殿下,溪风公子刚刚才练完剑,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殿下请别跟他一般见识。”溪晨看见自家弟弟这么有本事,一见面就把长公主给得罪了,也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在中间左右为难。
“今日月色正美,本宫是来找你赏月的。”穆旎听出了溪风的无礼,也不生气,面色依旧温柔得要滴出水来,让溪晨看得胆战心惊,“别忙着拒绝,没有值钱的价码。溪风就不想看看,这次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