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穆旎的长公主府离镇国侯府还颇有一段距离,援兵来得很慢,等他们过来的时候,整个镇国侯府的气氛简直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硫磺味儿,好像随时都会擦枪走火。
“孙姑姑,你怎么过来了?”穆旎只是派人回去叫侍卫,没想到竟然把孙姑姑给叫来了,真是让她头疼。孙姑姑一个老太婆,叫来有什么用,那些人脑袋有问题吧。
而且孙姑姑知道了,就代表这件事情早晚会被传到皇贵妃耳朵里,皇贵妃一直不怎么喜欢溪风,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一定会要求自己严惩。到时候自己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啊。
“殿下,奴婢有大罪,奴婢万死难恕啊。”孙姑姑一进来就直接跪倒在地,不住地请罪,让穆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起来说话吧。”穆旎扶起孙姑姑。
“殿下,您走的时候把季莞交给奴婢,叫奴婢把她看好了。可是没想到季莞狡诈,既然用药迷晕了进去给她送饭的婢女,换上了别人的衣服跑了。”
“季莞跑了?你可有派人去抓?可抓回来了?”穆旎一听见季莞跑了,心里面顿时就清明了,难怪溪风也会在今天中午突然间失踪,看来他们两个人是早就约好了,要一起私奔。
孙姑姑面露难色,十分勉强地摇了摇头:“奴婢办事不力,没能把季莞抓回来,有负长公主重托,还请殿下狠狠责罚奴婢。”
“哼,溪风的脾气本宫比谁都清楚,他生性谨慎,羁绊太多,从来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这件事情关联甚大,被抓回来的下场是他难以想象的,他决不会去冒这个险,更不可能舍得拿季莞去冒险。他既然有胆子跑,那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说不定身后还有幕后黑手,帮他们筹谋着一切,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你们给抓回来。”
穆旎本来还觉得溪风这段时间特别的顺从,两个人甚至都可以坐下来像朋友一样喝酒聊天,进展不俗。自己还为两人的关系得到了改善而窃喜不已。没想到一切,却都只是一场骗局,就是为了让自己卸下防备心,为今日之事做好准备。
“长公主,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单纯?”孙姑姑一下子就明白了穆旎的意思,也是,季莞整天被关在府里面与世隔绝,如果没有别人的授意和帮助,她从哪里弄到迷药?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出了府,连半点儿线索也不留下。
“这件事情背后少不了皇后推波助澜,在宫里的那段时间,她就曾经唆使过溪风,给我吹枕边风,让我放过太子。当时我还疑惑溪风怎么会答应,他一向不重名利,皇后诱惑不了他。现在想来,皇后大约就是用今日之事,作为是诱饵。可怜了溪风,一门心思以为皇后是真心想帮他,殊不知,别人只拿他当颗棋子罢了。”
穆旎叹了一口气,皇后和溪风有利益往来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忍心问责,又想到溪风做不出出卖自己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多加注意。皇后如此的处心积虑,一定是为了诱骗溪风单独行动,好抓住他,用他来威胁自己。毕竟溪风是自己的软肋,这一点皇后不可能看不出来。
“孙姑姑,皇后若是要从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一定会选一些羊肠小道,而且会想办法把溪风弄到太子的封地去,天高皇帝远。让我想救人,也使不上力气。你现在就带人去把城外通向太子封地的小路,全部围起来,一一盘点。本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穆旎觉得自己心很痛,好像被一把匕首划开了心脏,溪风跟自己说会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时候,她真的一度想要去相信。
就算明知道溪风是在骗自己,她也希望这个美梦能够延续一辈子。可是这才几天的功夫,梦就碎了。
“长公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一直站在一边的溪晨多多少少也听见了一些重要内容,知道溪风居然跟季莞私奔了。一时间惊愕无比。
溪晨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溪风居然逃跑了,而且紧接着季莞也不见了。
溪晨知道溪风不是那种不懂大局的人,撇下家里人私奔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
“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发展到这一步,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本宫本来想过一个好一点儿的新年,可是现在看起来,拜你好弟弟所赐,已经不现实了。”
穆旎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杀意,就算有皇后在背后捣鬼,也要溪风自己有这个贼心。平白无故的被人扣上一顶绿帽子的滋味儿,可一点儿也不好受。
溪晨看见长公主动了杀心,害怕她真的对溪风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本来想帮弟弟求情。但是长公主明显在气头上,连话都不听他说,扭头就走。
“大哥,怎么办?长公主这次是来真的。”
“你在家里面看好父亲和母亲,我去把这个小兔崽子追回来。绝对不可以让他落到长公主的手里,长公主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溪晨叮嘱了溪言两句,骑了一匹马,就往外冲,虽然长公主已经下了命令要封府。但是溪晨毕竟是长公主府的总管,这些侍卫都是他的手下,不敢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看见长公主不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溪晨闯了出去。
“她大概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那人领着溪风找到了季莞的马车,季莞已经因为毒发晕倒在了马车上,溪风把药喂给了她,确定季莞并没有生命危险。才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那个带自己过来的男人。
“季莞姑娘这一次伤及了身体的根本,什么时候醒过来这是个未知数,运气好可能今天就能醒。运气不好,一两天恐怕都醒不过来。公子还是跟季莞姑娘一起上车,去太子的封地小住几日吧。”
“皇后果然是要拿我去威胁长公主。”溪风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也不反抗,乖乖的上了车。
季莞现在依旧很危险,他必须陪在季莞身边,时时刻刻照顾她。等到了太子的封地,季莞的身体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找一个机会把季莞放掉,然后自尽。
长公主这段时间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报答这段恩情,那最起码不要让自己成为拖累长公主的累赘。
“季莞,你原本可以与世无争,平淡度日,可惜运气不好遇上了我这个混蛋害了你。姑且再忍几日吧,等你完全恢复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过回以前那种平静的日子。你我也就两不相欠了。”
溪风深情地看了一眼还没醒过来的季莞,心里面全是愧疚。就在溪风看着季莞想入非非的时候,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掀了起来。
“溪风公子,走得这样匆忙,可配不上您的身份。”一阵充满磁性的嗓音传进了车厢里,声音里仿佛带了魔力,让人听得心痒难耐。
溪风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半路出来截胡,不禁有些好奇,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跟皇后作对。
站在车下的人,一身貂绒,身姿挺拔,肤若凝脂,五官纤纤,妖艳绝美,雌雄莫辩,风华绝代,让人一见倾心。无论男女,在他的无双美貌前都会自惭形愧。
“这位应该是丽王吧。”这般惊世容颜,风流做派,根本不需猜想,天下间能达到此境界的唯有一人,那便是丽王诸暨。
诸暨,一个美到连自己的封号都被冠以“丽”字的王爷,樾帝同母异父的弟弟。当年樾国与齐国交战,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樾帝的父皇武帝,为了向西荻求助,将宠冠六宫的“天下第一美女”清妃和亲嫁给了西荻君王,换来了西荻二十万雄兵,一举灭了齐国这心腹大患。
樾帝能够坐上皇位,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武帝念及清妃的牺牲。清妃生下诸暨后不久就因为思念故国郁郁而终,樾帝继位后放不下这个弟弟,特意把他要回了国,封为丽王,宠爱有加。
樾国如今最受宠的两位主子,一个是生性风流,男宠三千的谷雨长公主,另一个就是美艳惊世,行事纨绔的丽王诸暨。这两人在樾帝面前都是属于有求必应,有过不罚,无过既赏之辈,风光无限。
溪风看见诸暨出现,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诸暨虽然行事纨绔,但是醉心于歌舞享乐,深居简出,没道理跑来这荒郊野外堵自己,难道是自己得罪了他?可是溪风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惹上丽王了。
“长公主为了你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公子就这样一走了之,难道不怕殃及池鱼吗?”诸暨眯着眼,像狮子打量食物一样,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盯着溪风。
“丽王似乎和长公主并无深交,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溪风看见诸暨想要挽留自己,不禁心里一动,难道连丽王都要加入这场夺嫡之争了吗?
“长公主,是本王的命。”诸暨冷笑一声,“公子今日若是走了,日后便会变成皇后手里的一把利刃,所以恕诸暨难以成人之美。”
“你和长公主?”溪风看见诸暨只有在提起长公主时,才会笑得销魂蚀骨,两个人关系明显不一般。但是自己从未听长公主提起过,她和丽王有何关联,心里疑惑异常。
皇后派来的人看见诸暨准备强行扣下溪风,怎可能同意,一个个都准备强行动手。皇后吩咐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只要把溪风带走,丽王拿不到实际证据,也不能奈何他们。
“保护王爷。”跟着诸暨过来的两个侍卫看见对方动手,都拔出剑,准备一战。但是诸暨看见有人准备动手,眼睛里精光一闪,一把推开了他们:“本王亲自来。会比较有趣儿。”
虽然是皇族,随身配有侍卫,无需勤奋习武。但是诸暨的武功简直到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地步。他像闪电一样射出,手起剑落,干脆利落,溪风还没看清楚他的招数,空气中便已经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皇后派来的人除了车夫和那个引他前来的男子,竟是全部毙命,无一幸存。
而诸暨却已经取了绢帛,若无其事地擦拭着自己的宝剑,神态悠然,仿佛这满地的尸体都跟他毫无关系。
“来了。”诸暨突然抬起头,妩媚地目光投向一个地方,脸上全是一种狂热和痴迷的笑容。“穆旎,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已经等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