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这封信交给萧相,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里。”穆旎伏在书案上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了躲在暗处的黑甲卫。
又把自己亲自挑出来的奏折一溜顺的摆在桌子上,一封一封的扫过去,身上的杀气显得越发的浓郁。
看来自己选泰祭那个傻瓜还真是选对了呢,他的办事儿风格比自己预期的还要愚不可及,速度也快了很多,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自己完全无需等待,在春试之前就可以把太子的人全部收为己用,或者弄死省事儿。果然酷吏误国啊。
“没想到还真给她办成了。”萧相接到穆旎的来信,看罢之后,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初穆旎跟他说,只要选择泰祭当刑部尚书,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消耗光太子的实力,他心里面还有些怀疑,觉得不太现实。
不过现在看起来,事情倒的确是按照穆旎的计划在一步一步的稳定前进。
“相爷,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诸暨看萧相脸色不错,知道穆旎的计划成功一大步了。他就知道,没有穆旎办不成的事情。
“怎么办?长公主之所以会制定出这一套计划,并不是因为它简单易达成。而是因为这套计划开始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出任何的力气,干干净净,冷眼看着就好。”
萧相点火烧掉了穆旎送来的信件,看了看窗外慢慢暗沉的天幕。山雨欲来风满楼,今天晚上,只怕是个不眠之夜。
“不用我们插手,可是一切真的都会按照她想的发展吗?这种事情,可是瞬息万变的。”诸暨还是有些不放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谷雨既然用泰祭,那便是吃准了泰祭能帮她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如今太子和长公主都要各自忙着拉拢人心,这种情况下,谁能借刀杀人,不被外人所察觉,便能获得贤名,无形之中就多了几分赢面。”
萧相眯着眼看了诸暨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丽王,你要相信长公主,不要关心则乱。”
诸暨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萧相看出来了端倪,整个人身子一颤,一贯风轻云淡的样子也维持不下去了。
“萧相打趣了。”
“老夫老了,管不了小辈们的事情,可是你跟谷雨是叔侄,是骨肉至亲。如果你想陪在她身边,那你注定就会失去很多东西,丽王,为自己想想吧。”
萧相也是可怜诸暨,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要把自己牵连进死局当中,付出未来半辈子的安然,却一早就注定了什么也得不到。
溪风可以站在谷雨长公主身边,溪晨可以站在谷雨长公主身边,甚至一个勾栏小倌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谷雨长公主身边,但唯独就是他不行。
“萧相的意思我懂,但人活着总要有点追求,有点盼头,才能有点精神气儿。诸暨做这一切不为其他,只求让谷雨一笑,便知足了。”诸暨知道萧相劝解的好意,但是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诸暨冲着萧相行了个礼,离开了丞相府。明日朝堂上恐怕会天翻地覆,他要好好准备一番,看看如何应付才能不拖长公主的后腿。
诸暨回到行宫里,看见自己的寝殿灯火通明,不由得眉头一皱,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是谁过来了?”
丽王乃是天下第一美人儿,为他美色所迷之辈比比皆是,所以他的后宫从来不缺绝色佳人,比起樾帝的后宫来还要姹紫嫣红。毕竟樾帝宫里现在只有皇后和皇贵妃,其他妃子都被驱逐出宫,安顿在京城城外的郊区行宫里,大半年难得见一次樾帝。
不过拥有这么多美艳妃子并非是天下第一得意事,三个女人凑在一块儿便是一场好戏,更何况诸暨后宫佳丽百人,那真是你方唱罢我方上台,日日夜夜没有停歇,叫他头疼不已,却又没有穆旎那个魄力清府。毕竟女子不必男子,已经嫁过人的女子,你把她们送出去
“王爷,今儿过来的人王爷绝对有兴趣。”侍卫看见诸暨面色不善,故意对着他挤眉弄眼,面容十分猥琐。
诸暨冷哼一声,他对府里的这些女人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要么庸脂俗粉,要么心如蛇蝎,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现在若说还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提得起兴趣,那也就只有穆旎了。
“长公主过来了。”诸暨整个人一愣,脸上喜形于色,激动地一把抓住那个侍卫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长公主过来了,已经等了王爷好久。唉,王爷,王爷你慢点。”那侍卫被诸暨往地上一丢,摔得骨头发疼,挣扎着爬起来,盯着如疾风一样离去的诸暨,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货真的是他们那个高冷的王爷吗?说好的风度翩翩,气质凝华呢?果然传言里都是骗人的。
诸暨推开寝殿的门进来,看到穆旎懒洋洋地躺在塌上,正在享受侍童的按摩,看见诸暨推门而入,穆旎拢了拢自己披散的秀发,冲着诸暨勾了勾手指,眼神媚得让人骨头发软。
“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儿?”诸暨没想到穆旎竟然会专程过来看他,自从自己向穆旎表白了心意以后,穆旎对他就一直淡淡的。说不上冷待,但是除开商议正事,绝不会有半分额外的交集。
诸暨知道穆旎是在思考两个人的关系该怎么发展,所以一直不敢过分强求,一心只盼着穆旎能够记得自己的好,接受他的情分。
现在穆旎主动来丽王宫向自己示好,让诸暨不由得幻想,穆旎是不是已经接受了他的感情,准备跟他来一场惊世之恋。
“溪风今天回家了,我出来逛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你这儿来了。”穆旎斜眼瞄了一眼诸暨,发现他被自己的话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不禁微微一笑。
“原来是溪风不在才会想到我。”诸暨负气地走到一边坐下,故意扭过头不去看穆旎。
“好啦,我能来就够不容易了,还挑三拣四的干什么?我这次给你带来了上好的苏绣,春日临近,百花盛开,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美人儿,千万不能被鲜花给比下去了。”
穆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想来诸暨这里,溪风不在,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她的心也就跟着空荡荡了。心一空,人就容易寂寞,一寂寞,心头就开始频频闪过诸暨的一颦一笑,让她心痒难耐。
“我可是男子,你却拿我跟花朵争艳,真是糊涂。”诸暨听见穆旎赞他美,神情略微有点不乐意,但是原本还有些醋意的眼神却化作了一汪春水,温柔可人。
“你虽身为男子,可是这幅皮囊却美得天怒人怨。莫说花儿,就是凤凰,明月,与你相较也是萤火之光,远远不及。”穆旎招了招手,示意诸暨坐到她身边。
“你今天来前喝了蜂蜜吗?嘴巴怎么这么甜?”诸暨走到穆旎身边,任由她霸道地把自己搂进怀里。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诸暨美貌,天下谁人不知,若不是你宣称终身不娶妻,恐怕各国公主都快把你丽王宫的门槛给踏平了。对了,外公告诉你我明日的计划了吗?”
穆旎托起诸暨的脸,仔细的打量着他的如画五官,用指尖滑过诸暨脸上的每一寸细腻肌肤,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声“妖孽”。身为男子竟然美成这个德行,让她如何不汗颜。
“自然说了,萧相说明日我们什么行动都不要做,只需要等着看戏就好。”诸暨不知道穆旎为什么会突然间提到这件事情,她不是已经修书给萧相让萧相告诉自己了吗?拖拖拉拉,喜欢重复,这可不是她办事儿的风格啊。
“错了,是萧相什么都不用做,你明日还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站出来帮你指证泰祭还是推波助澜?”
“不,你并非受害者,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无论是让你指责泰祭还是让你推波助澜,都是愚蠢至极,唐突至极的做法。不仅没有任何作用,还会弄巧成拙。你需要做的事情其实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等泰祭逐渐落入下风以后,你就杀了他。听说禁军都督刑将军跟你师出同门,那你应该会他的武功吧?用刑将军的杀人方式除掉泰祭。”
“为什么?你不是要留着泰祭把太子的残存势力一网打尽吗?”诸暨这下子完全被穆旎弄迷糊了,穆旎当初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借泰祭栽赃陷害太子残存的党羽,达到自己斩草除根的目的。
如今怎么又要杀人灭口了?杀了泰祭,无犯人可审,无口供可证明,她要拿什么来说服樾帝治那些太子党羽的罪?
“有的人死了以后反而比他活着更加有用。反正你明天只需要在我咳嗽之后动手杀掉泰祭就可以了。切记,一定要用刑将军的风格。”
穆旎轻轻放开诸暨,用充满思念的声音低低地叫了一句“姜晨”,诸暨被这声喊声从轻微的恍惚中惊得回过神,等他听清楚穆旎叫的是什么以后,眼泪便顺着眼角缓缓流下,说不尽的楚楚动人。
“明日便交给我吧,只要是你的意思,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会照办。”诸暨发觉自己失态,慌忙的站起身子,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痕,想要掩盖,但是这一切却早已被穆旎收入眼底。
穆旎看见诸暨哭了,不由得暗骂自己叫人不分场合,居然在诸暨面前叫老情人的名字,这不明显给诸暨添堵吗?
她如今手里能用的人才并不多,但是丽王宫人才济济,诸暨根基深厚,武功高强,是她的绝好助力,她可不能轻易得罪这位痴情王爷。
再说,她对诸暨本来就很有好感,试问面对如此美人,偏这美人还跟她毕生挚爱的姜晨极为相似,让她如何能够不动心,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