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在长公主府里,溪风觉得度日如年,没成想回家以后,时光却快如闪电,溪风还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一整天的时间便又过去了。
“母亲不用再收拾了,你叫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难不成你要把整个镇国侯府都搬过去?”溪晨看见镇国侯夫人一脸念念不舍,不停地往他们马车里塞各式各样的吃食,用品,心里感动不已。
孩子长再大,在父母的眼里都是小孩子,他和溪风明明都已经成人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结果外出一次还是让母亲操碎了心。
“当然要给你们多带些,自己家的东西用得惯些,长公主府里的东西虽然好,却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对了,溪风,你的药,记得带上。”镇国侯夫人看见溪晨不肯要,一双杏目等得圆滚滚的,看得溪晨赶紧乖乖的把她准备的东西装进马车。
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连座位都被占领的车厢,溪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母亲,把药留在府里吧,溪风的药长公主那里备了一屋子,用不着带回去。留在府里溪风下次回来,就劳烦不了咱们长公主亲自过来送药了。”
镇国侯夫人听见“下次回来”四个字,脸色又变得伤感起来,溪晨自由些,做完了府里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回家,但是溪风回来一次可不容易,这次回去了,下次还不知道是何时呢。
“母亲,父亲,有机会我会多回来看看的。你们保重身体。”溪风低着头,不想让父亲看见自己红掉的眼眶,说来也是可笑,明明长公主府离家这么近,可是自己却只能看着家的方向发呆,长公主不发话,就回不了家。这次走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照顾好你自己,凡事能让就让。”镇国侯拍了拍溪风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家人原本应该是溪风最好的后盾,可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什么也做不了,明明儿子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要叫他遇事多加忍让,真是窝囊透了。
“父亲,我会照顾好三弟的,你们啊都是把长公主府当狼窝啦,哪儿有那么多委屈给他受。”溪晨看着这依依惜别的场景,赶紧把溪风拉上了车,他这三弟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特别容易多愁善感,不快点把他弄走,只怕他会越看越舍不得离开。
既然已经注定无法反抗的事情,那多想只能让自己难受,还不如走得干脆利落。
车轱辘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吱吱呀呀”,让人听得耳疼,更加心疼。溪晨揽过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弟弟,定声说:“心里不好受就哭出来,在哥哥面前哭不丢人,我们溪家的男人,不能在外面流眼泪,可是在自己人面前,也无需要隐藏。”
“我不会哭的,这个世界不会相信眼泪,哭了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该心疼还是心疼,该受伤还是受伤。与其有这个力气痛哭,还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对付长公主。”溪风倔强地抹了抹眼眶,他不能哭,就算吃太多苦也不能哭,眼泪是弱者流的,他之前已经流了太多,结果呢?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们之间何时已经到了需要时时刻刻斗智斗勇的地步了?溪风,你不觉得你这样过得很累吗?”溪晨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为溪风跟长公主的关系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累又如何,不累又如何。作为一个连死的权力都没有的人,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不这样过,莫非还要跟她举案齐眉,缠绵悱恻吗?”
“你就没有想过欣然接受这一切吗?你不一定要拿她当爱人,你也可以拿长公主当自己要辅佐的君上,全心全意辅佐她,让自己的一腔抱负得以实现,造福百姓。溪风,人无论处在哪一个位置上,都不应该自轻自贱,更不应该放弃希望,你本来就是人才,干嘛要白白浪费自己的满腹笔墨呢?”
溪晨苦口婆心地希望能劝溪风想开点,他这样做倒不是完全为长公主说话,只是他觉得溪风终日无所事事,日子找不到盼头,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要是能够让他潜心辅佐长公主,也算是施展了他的一技之长,让他活得有所目标。
“大哥,跟一个只愿意拿你当玩偶的人讲辅佐,她只会觉得你在开玩笑。比起利用我所谓的满腹才华,长公主更想做的是撕我的衣服吧。”溪风脸上浮起的全是苦笑,算了,罢了,这世界上多的是怀才不遇的人,自己就算再有才又如何,长公主把他往床上带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报复跟壮志,随着衣衫一起撕裂了。
气氛一下子下降到了冰点,溪晨苦苦思索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什么话来反驳,因为溪风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有道理得让人心疼。
马车就这样在寂静中吱呀前进,不一会就到了长公主府。因为溪风回来的时辰已经算是比较晚的,所以一下马车就看见带着寝殿一众侍女在门口等候的金岭。金岭看见溪风回来了,眼神里一下子就有了光芒,然后又转为深深地担忧。
“公子,长公主在寝殿等你呢。”金岭指挥人把镇国侯夫人准备的那些东西搬了下来,送到溪晨的房间里去。寝殿毕竟不止有溪风一个人住,堆这么多东西,长公主看见了肯定会生气的。
溪风听见长公主在寝殿里面等他,整个人都脸上下意识的流露出一种惊恐的表情,看得金岭都为他暗暗的痛心。
“快过去吧别让长公主等急了,我去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对了,母亲这次叫我带了一些吃的过来,要是放到明天估计就坏掉了,晚上的时候我给你送过来当宵夜好不好?”
溪晨试图用吃的安抚一下溪风的小情绪,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在寝殿这种地方,而且长公主还在场,溪风无论面对什么美食都是丝毫提不起来胃口的。
溪风勉强的点了点头,跟着金岭回了寝殿。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穆旎还埋头在书桌上苦干,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穆旎抬起头看了一眼,看见是溪风回来了,穆旎赶紧把自己的目光投向窗外,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一整日都过去了,窗外已经临近黄昏,一片昏暗。
“要不是看见你回来了,本宫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书桌前坐了一整日。”穆旎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对着溪风张开了手,“来,让本宫看看回去这两天有没有长胖一点?”
溪风暗地里捏紧了拳头,慢慢走到穆旎身边,然后就停下了脚步,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
穆旎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这男人就是不能惯,一惯他就会变混蛋。溪风前几天明明已经变得很懂事很听话了,结果回一趟家之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倔强的脾气。
“你呀!自己说说,除了惹本宫生气你还会什么?”穆旎拉住溪风,把他往前狠狠地一拉,溪风猝不及防,整个人的身子失去了重心,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朝前倾,一下子就跌进了穆旎怀里。
穆旎伸手在他的腰上围了一下,然后颇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镇国侯府是没钱吃饭还是怎么的?自己把人放回去居然一点儿肉也没有长,还是刚刚出去的时候那副瘦弱的样子。
尤其是这腰,竟然比自己一个女子还细,真是让她自惭形愧。有时候看着溪风这一帘楚腰,穆旎真会害怕自己动作稍微激烈一点儿,就把他腰给弄断了。
“你这个妖精!要是生在楚国,估计楚王会被你迷的魂不守舍。”
溪风觉得穆旎有时候很不正常,总爱说些有的没的胡话,什么孟姜女,什么楚王,他可不记得有楚国这个国家的存在。
“殿下,溪风很累,殿下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想休息了。”溪风看了一下书桌上还有残留的奏折,暗想到长公主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心思撩拨他,赶紧趁这个时候跑去睡觉,长公主虽然非常的衣冠禽兽,但是自己睡着了以后,她却很少会把他摇醒。
“你在家里面干什么了,这么累?该不会今天又煮了一天的饭吧。”穆旎怎么会不知道溪风打的是什么主意,开玩笑,她可是整整两天没有把人搂在怀里了,都说小别胜新婚,有谁在新婚当晚的洞房花烛里就让新郎官先跑去睡的?
“没有,今天陪父亲去骑马了。”溪风有一个让穆旎很喜欢的习惯,那就是他从来不会撒谎,他会拒绝回答,他会模拟两可,但是只要是他给出来的答案,那就绝对是事实。
身为一个每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穆旎很喜欢溪风这一点,就算溪风总是会惹自己生气,也不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但是跟他在一起自己就会觉得很轻松,不用费心费力去猜忌,去怀疑。
“本宫没听错吧宝贝儿,就你这小蛮腰还要去骑马呢,也不怕把腰给你颠断了。你陪你父亲做什么本宫不管,不过到了本宫这儿你就别想逃,去,把你欠本宫的那顿饭给做了。”穆旎算了算时间,等溪风做好一顿饭,她刚好也可以把手里面这些烦人的奏折给处理干净,好好的陪溪风吃顿饭。
溪风看见长公主只是叫他去做饭,不由得出了一口气,做饭好,做饭好,只要长公主别对他做其他的事情,他给她做一辈子的饭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