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的坐位排列很是尊卑分明,最高的位置并排坐着的是皇帝和皇后。太子是男子里最尊贵的,所以坐在皇上旁边,长公主属于女子里最尊贵的,则要坐在皇后旁边。太子之下,是丽王,吉王,和其余王爷,王爷之下,则是侯爷和驸马。长公主之下是嫡公主,嫡公主之下是庶出公主和王妃,王妃之下是侯爵夫人。
因为李尚书的事情还在禁足,所以原本应该是皇后的位置现在坐的是皇贵妃。
穆旎牵着溪风的手走到皇贵妃身边,径直坐了下来。
“谷雨。”皇贵妃看见穆旎坏了规矩,微微皱了皱眉头。
“母妃,儿臣可是一刻都离不开溪风。再说了,太子那边也没有他的坐位啊。”穆旎可是已经感觉到了现场那些贵妇和小姐对溪风火辣辣的眼神,也是,这样一个偏偏少年郎,任谁见了也会动心,但是穆旎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她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别人看一眼她也会觉得不开心。所以,把溪风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确定他在自己的掌心里,是唯一可以让穆旎安心的方法。
“可是,这样终归是坏了规矩。”皇贵妃还想坚持,却被穆旎直接拒绝了。
“溪风在哪儿,儿臣就在哪儿。”
皇贵妃虽然生气,但是却拿穆旎无可奈何,再加上今天是春宴,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儿争执让人看笑话,只能叹了一口气让穆旎和溪风入座。
“殿下,这是不是不太好。”溪风自己也知道这坏了规矩,但是穆旎却不以为然。
“你今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乖乖待在本宫身边,其他的,都不用想。”穆旎提起酒壶,给溪风斟了一杯酒,然后举杯到他唇边。
“殿下我自己知道。”溪风真是不理解为什么穆旎总爱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表露出这种对他所谓的“宠爱”,难道长公主就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吗?
“原来这就是溪风公子,长得的确很俊朗,风度翩翩。难怪长公主被他勾了魂儿去。”
女人最擅长的无非就是嚼舌根子,这些人之前大多就听过长公主和这位大名鼎鼎的溪风公子之间的风流韵事,现在又看见了真人,脑洞简直都快上天了,一个个讲得口沫横飞,面红耳赤。
“今日春宴,大家不论君臣,只论情分,大家举杯共饮。”看见人都来齐了,樾帝举起酒杯,率先开始了春宴的第一轮豪饮。樾国人善饮酒,酒量奇好,每年的春宴基本上都是在饮酒和欣赏歌舞中度过的,有传闻,一次春宴,喝空的酒坛子可以填满京城的护城河,虽然略微有些夸张,不过这些皇亲国戚饮酒的厉害程度由此也可见一斑。
“丽王,不知今年的第一只舞,该由何人来献啊?”樾帝饮过此杯,转头看向诸暨。丽王喜爱歌舞乐曲,在编舞方面更是造诣不凡,把宫里那些专业的舞师都给比了下去,往年的春宴,第一只舞往往都由他府上的舞姬表演,场面也是美轮美奂,精美绝伦。
“皇兄,年年都是臣弟府里那些舞姬,相信各位也看腻了,今日长公主可是给我们带了一个舞剑高手,要不然咱们换换口味,让溪风公子来跳今年的第一只舞。”诸暨自从看见紫龙佩,整个人就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全程一直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掐断溪风的脖子。
他不是善于嫉妒之人,穆旎要有多少男人,只要仅仅是为了消遣,他都不会在乎,可是,他不能容忍穆旎对别人的情分比对他多。像溪风这样的,可以让穆旎动情的人,他一个也容不下。
溪风听见诸暨让自己舞剑,整个人心头一痛,那日就是因为诸暨,他才会被皇后设计,让长公主以为他要与季莞私奔,被挑了手筋脚筋。虽然王太医留了手,不过他现在也仅仅只能动手吃饭,连重物都拿不起来,更别说舞剑了。诸暨这不是要在大庭广众下打他的脸吗?
穆旎恼怒地恨了诸暨一眼,眼神里已经全是寒意,她明明已经跟诸暨讲得很清楚了,不希望他再针对溪风,可惜现在看起来,这人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啊。
穆旎扫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溪风,见他神情恍惚,面露哀意,知道溪风是想起了往事,对诸暨的怨念便又增加了一层。她最近频频示好,希望能跟溪风更进一步,诸暨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冤家。
“放心,交给本宫。”
“丽王,溪风舞剑的确绝美,可惜本宫这人有洁癖,不爱把自己的东西跟人共享,他的舞姿只有本宫一人看得。”
“长公主也太宠溪风公子了点儿吧,旁人看不得,说不得。还能跟长公主你一同位居副席,胜过一众王侯将相啊。难怪坊间都盛传,将军戍边百战死,入幕之宾能封侯。”
“你再说一遍。”溪风被诸暨气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酒杯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溪风很努力地想憋住眼泪,可是他憋不住,坊间传闻,何时起他已经人尽皆知了?
“丽王,你这话说得有些过火了。”镇国侯听见诸暨在众人面前如此羞辱自己的儿子,再也憋不住了,也不管什么身份尊卑,直接站起来直指丽王,“溪风是我镇国侯府的公子,丽王你这样肆意诋毁,也未必太不把我镇国侯府放在眼里了。”
“本王何曾把镇国侯府放在眼里过。再说了,本王怎么诋毁他了?都说了是坊间传言,本王只不过一时嘴快引用了两句,无意冒犯。你们父子就一个摔杯子,一个以下犯上。镇国侯府,堂堂世袭军侯,就这点素质吗?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溪风看见诸暨和镇国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一时冲动就准备站起来,却被穆旎一把按住。
“你是我的人,有事情轮不到你自己出头。”这是穆旎第一次在他面前说我字,不是本宫,而是我,抛开身份,抛开一切,干干净净,完完全全,你就是我的人,所以,我会护你周全,无论是谁,都不能欺负你。
“好了,别吵了,春宴还没有开始,一个王爷一个侯爷就先吵起来了,你们这是要贻笑大方吗?”樾帝看见镇国侯和丽王谁也不让,不禁蹙起了眉头。丽王虽然纨绔,却不是不懂事儿的人,今天怎么会如此的一反常态,对溪风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恶语相向。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溪风究竟是怎么进府的,他的这几个兄弟可是清清楚楚。
“皇上,老臣求皇上让丽王给镇国侯府一个交代。”镇国侯站起身,重重地跪倒在地,前有李尚书,后有丽王,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受辱却无动于衷,不管有没有用,也要有所动作。
“本王这话的确是说得有些不经思考,这样好了,本王特意敬镇国侯一杯赔罪酒,算是给镇国侯府赔罪了。”诸暨没想到镇国侯今天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强烈,不过想想也是,任谁的孩子被人这么作践,都忍不下去吧。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溪风被他气得都哭了,适当服些软也没什么。
“如此毁人名节,却只需要赔一杯酒,丽王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不过溪风是本宫的人,丽王赔罪怕是找错了地方。”穆旎听见诸暨这纯粹没用的“赔罪”方案,心里真是火大,自己还没死呢,就敢当着她的面这么欺负她的人,真当跟自己睡过一觉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
没错,诸暨是有些地方很像姜晨,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要他的原因。但是如果以为做了姜晨的替代品就可以在自己面前为所欲为,那他还差得远。
“那不知道长公主想要本王怎么赔罪,总不可能要本王跟一个男宠道歉吧。”
“自然不用,人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回咬疯狗一口吗?”
“你。”诸暨没想到穆旎竟然会这么说他,一时气得直哆嗦。
“本宫一不叫丽王道歉,因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如此无脑的人,必是头脑简单,不谙世事,他的道歉,不值一文。二不要丽王补偿,因为丽王能拿出的东西,可能在本宫这里,还会羞于送给溪风。收够了美玉之人,又怎么会看得上一块砖石。本宫只想送丽王一句话,辱人者,人必辱之。坊间传闻一直龌龊,不实。本宫也听过关于丽王的,只是出于风度,从未用来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丽王以后还是把心思花在征途上比较好,坊间传闻,家长里短,那是无知村妇,长舌妇人的行径,丽王自甘堕落了。”
穆旎一席话一针见血,句句带刺儿,听得诸暨心里怒火沸腾,却连一个反驳的字儿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