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还在睡觉,就是赖着不走了的意思,丹就自己收拾了一下,出去上班了。
去了售楼处,丹没有看到亮子,他出去和人谈事情了,一个售楼的小女孩儿接待了她,说是亮子走时交代好了,自己负责丹的事情。
丹也穿不了制服,再说这个肚子也不是制服能装下的,售楼的女孩都穿着白短袖蓝色一步裙子,都很漂亮和干练的样子,丹想着自己也回不去了,现在是孕妇裙大妈了,有点小伤感,真的是青春已不在了。
很快地熟悉了一下业务,自己就坐在前台接个电话,打个电话什么的,原来前台的女孩子暂时也没走,还帮衬着自己,有客户时她就带客户去看房子,没客户时就陪着丹,给她讲这个楼盘剩下的户型,价格,优惠条件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长得不是漂亮,是很清纯的样子,尤其是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说是燕语莺声有些夸张,就是像播音员一样的清爽。她叫王茜,也是东北老乡。
俩人很快熟悉了起来,知道丹快生产了,她处处都照顾丹,眼看中午了,王茜说要不姐姐我给你订盒饭?丹正犹豫要不要吃盒饭呢,春生就站在这里了。
“媳妇,楼房你卖几户了,你请我吃饭呗,我失业了。”帅气的春生站这里就是一道风景。大家都把目光投过来,丹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拉着他出来了。上了他的红跑车,丹才开始教育他。
“小生同志,你不要上班么,你睡好了打电话就好了,开着跑车来找我,也太招摇了吧,你要气死我了。”丹撅着嘴。
“媳妇,你看别生气,儿子都饿了,我来接你去吃饭的。”春生哄她。
“你真不去上班了?那你回自己家吧,好不好?你家里有人给你做饭的,在外面吃不好的,不卫生的。”丹劝他回去。
“我决定了,哪也不去了,就在你这呆着了,等你卖楼挣钱养我的。”春生很认真的说。
丹不说话了,这个人认死理,说也没用的。跟他去了个干净的饭店吃了点饭,春生不挑食,只要丹喜欢的他都爱吃,看着丹只是吃饭也不说话,春生心里有些发毛,心想这个女人,小脑袋又想什么主意呢,就是在想法摆脱我呗,到底哪里还做的不够好呢。想到这些,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看他低头不出声,丹知道他不高兴了,这个人没有心机,心情都写在脸上,还是个单纯的大孩子。
“春生,你回去吧,继续上班,或者准备出国,你先出国去,安排好了,再来接我,你看我这马上要生产了,在美国人生地不熟的,没个老人在,也不行啊,你自己怎么应付得了,还有我的父母过段时间就来陪我了,我这里都按部就班了,没事了,你就放心回去吧,等你安顿好了,过一年半载的,再来接我们好吧。”丹用个缓兵之计。
想一下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自己终究是不舍得离开她。他就抬起头看着丹,现在都不知道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她真会跟自己走吗,现在不去的话,将来还会有机会么?
看着他狐疑的目光丹想着安慰一下就说:“春生好乖的,你为儿子想想啊,做飞机去美国,那么长的时间,万一儿子着急,生在飞机上,就叫飞生了,跟春生就是哥俩好了。”
他又想了一下,也是这么回事,就说:“那咱俩把婚礼办了吧,去注册一下,这样儿子好可以落户口的。”丹得重新看这个人了,还知道落户口的事情的:“你也不出实验室,怎么还知道这些事情,没想到你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人啊。”
“你的意思我一直不是人?好啊,你都学会含沙射影地骂人了。我就是神仙,会算的,明天去注册好吧,办个简单的婚礼,然后我就办理出国手续,我先出国去把一切准备好了,再回来接你,大的婚礼等一起出国之前补办一下,你看行吧?说好了去美国的,你可不能忽悠我?”春生很认真的样子,满脸严肃的表情。
丹陷在为难里,想了一会她说:“春生,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要父母同意的,再说我的户口在D市呢,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还有你的父母没有同意这个婚事呢,我们这么做会伤害老人的心的。结婚不是件冲动的事情,要考虑好了才行啊。”
“这都是借口的,你就是不想要我,你就是想跑掉了,我都伤心死了。”春生捂着胸口很疼的样子。
丹笨笨地想要起来去安慰他,不小心筷子碰掉了地上,春生从对面过来帮她捡起来,然后跟她坐一起,用手搂着她的腰,轻轻地叹了口气。“丹,我要怎么做,你才同意嫁给我,你要是真不跟我结婚的话,我就美国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呆着,啥也不干,让你养着我了。”
“小生,别任性,你就听话,自己先去,看看情况,结婚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吧,好吧。”丹说的很坚决,没有余地的口气。
这时春生也不敢跟她较真,怕她生气动了胎气,就不说话了,这个女人真是秀逗了,自己掏心掏肺地对她好,还是不领情,他有些不高兴了。
丹看到他阴沉了脸,知道自己语气重了,生气就生气吧,将来有一天他会感激自己的。
俩人沉默着吃完饭,春生说:“丹,你回家躺会儿,下午就别去了,太热了,八月份河北的天跟冒火似的,你要中暑了,孩子怎么办呢。”是有点太热了,想着自己这刚上班就逃了,有点过意不去的,可是春生说的也很对的,不能为了面子,伤害到儿子啊。看她点头同意了,春生就把她送回了家,春生说在网上给她订了空调,下午就来安装,正好你自己在家看着点,我就回北京了。
看着他落寞的神情,丹心情很不好,俩人这是第一次闹矛盾,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春生都是让着自己,什么事都为自己想,可是丹觉得自己能为他做的太少了,放了他才是真爱他。
春生给亮子打了电话,说丹下午不去了,有点中暑了,在家休息了,自己要回北京了,空调装好麻烦你来看看,帮她试一下,不行再给厂家打电话。亮子说哥们你来了,别走了,晚上请你吃饭啊。春生谢过了他,客客气气地说了再见。
拿着自己的包和车钥匙,春生因为生气就真准备走了。丹一直躺在沙发上,今天真有点累了,闭着眼睛其实她没睡着,听着春生跟亮子打电话。春生走过来,俯下身体深情地看着她,这个孕妇有点浮肿的眼睛和脸,跟第一次见到时简直是俩人了,那时是个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孩子,现在是臃肿的孕妇了,但是春生还是很喜欢这张胖脸,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了她。
“丹,宝贝,你去床上躺着好吗,这个沙发窄点,掉下来怎么办呢。”他拍着她的胖脸蛋,温柔地说。
“诶呀,这么多事情啊,你是大妈啊。”丹不情愿地想爬起来,笨笨的半天没起来,春生半跪着用胳膊抱着她的肩膀,给她弄起来了。
“丹,你真的不能离开人了,你不可以自己住了,要是你不反对,我就过来陪你好吧,在我走以前都可以陪着你的,然后你让妈妈来,好吧。”春生恳切地说。
“从三环跑到这里,太远了,你做的手术还没有固定的时间,那样太累了,还是不要了,我自己可以的。今天是有点累了,让你给折腾的。”丹看着他。
春生不还意思地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自己一大早上就没让丹消停,是自己有点过分了,她毕竟是个孕妇啊。
“媳妇,那你就原谅我吧,别生气了,听你的就好吧,你说什么时候结婚都好。但是,我走以前要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春生的妥协不是因为自己错了,是因为自己爱她。
爱的另一个名词就是奉献,是不求回报的付出,爱情的谦卑就在于奉献,无条件的对她好,不为能回报多少去斤斤计较。
丹拍拍他英俊的脸,这个就跟自己差的有多远啊。“你回去吧,要是不愿意走,就陪我在迷糊一会儿,安装空调那件事,看着就头疼,还是你来吧。”
俩人躺床上聊了一会儿天。春生用英语跟丹对话,丹反应还是可以的,发音标准,表达流利,春生表扬了她,去美帝国主义那里你这水平也不错了,也能砸倒一片的,媳妇你是真厉害了。我们带儿子去美国的迪斯尼乐园,他一定会喜欢的,春生接着就开始畅想着美国的美好生活,丹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真的很累了,做梦了,又回到了十七岁的高中校园,那个秋千还在那里,柳枫推着秋千里,可是坐在秋千里的人不是自己,看不到脸,但是真的不是自己了。突然好伤心,一行泪水流了下来,弄湿了春生地臂弯。看着她沉睡的春生,很是心疼,睡觉都会哭的,心伤的有多深呢,春生吻干了她的泪水,好想走进她的心,看看这个女子还有多少忧伤的眼泪没有流完,都把它们吻干。
小屋空调安装好了,他叫醒她去另一个屋躺着,这个大卧室也安装好了,客厅也安装了一个,说实话,这个客厅都没有春生自己的衣帽间大。只要丹喜欢就好,他是没说的啊。
晚饭时分亮子来了,看到春生没走很高兴,拉着他们俩个非要去个大饭店,丹说:“干净就行了,亮子哥,春生也不是外人。”
亮子说:“不行,要去好的,我要和春生喝几杯,哥俩好好唠唠。”
春生不会喝酒,也不会说啥客气话,让喝就喝,没一会儿就多了,丹埋怨着亮子。“亮子,你就烦人吧,把他灌醉了,我也弄不回去了,今天他就归你了。”
亮子笑了:“没想到,你的小帅哥还真实在,让喝就喝,一喝就多。跟哥说你咋给人家迷倒了,这么乖的孩子,丹,你比较厉害了。”
丹看亮子也开始冒胡话了,就不爱理他了,自己拽春生回家又搬不动,她对亮子说:“哥你帮我给弄他的车上吧,我送他回家吧。”
亮子帮着她给春生装到跑车里,丹开着跑车送他回北京了。
跑车在北京的大街上,这堵得也就跟QQ一样了,夜色阑珊时才到了家,凉风吹得春生有点醒酒了,丹扶着他进了屋,他倒在卧室的大床上,手抓着丹的手腕子,不放手。
“大哥!你弄疼我了,放手啊。”丹生气了对他说。
“你不走,我就放手。你答应我不走了。”春生半醉着还恳求着。
“好的,好的,太晚了,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的。”哄着他松开了手。但揉着手腕,真有劲,都给捏红了。
伺候他躺下了,丹看夜色太深了,自己也没法回去了,一件衣服都没带来,找了件春生地睡衣还是不够大,对付一下吧,看着喝红了脸的春生,竟然睡着了,第一次还打了呼噜,可能是枕头不舒服吧,又帮他弄了一下枕头,春生伸出胳膊顺势抱住了她。
“不要离开我,你不要我了,我会死的,真的媳妇!”春生一字一句地在丹的耳边说,有泪水留下来,弄湿了丹的脸颊。
真正的爱情是灵魂与灵魂的相遇,肉体的亲密只是爱的结果而已。可是婚姻的持续不是靠爱情就可以的,还有很多东西在里边的。
丹给他盖上薄薄的蚕丝被,拍着他,想起那首歌,不由地小声哼着: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再没有心的沙漠,再没有爱的荒原,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那个婚姻对丹来说是幸福的彼岸么?丹真的不太敢想,自己这种女人,还配拥有这么纯洁跟真诚的爱情么,看着熟睡的春生,丹满眼感激的泪水,她坚信,这个男人是一定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