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一脸的为难,似乎是想说又什么也不能说的那种无奈,可是我根本顾不了别的,既然已经辛苦查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线索从指缝中溜走。
她轻轻拂了一把我的手,“我只能告诉你,以前年轻的时候我就在那个化肥厂上班,一直到退休才离开,而我也是见证了那个厂子兴衰的其中一人。剩下的,你没必要知道了。”
什么,原来林婆就是那个化肥厂的员工?那当时这个厂为什么会从兴盛到衰败?!这其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不管我怎么问,林婆都不打算再说了。
我双手撑着脑袋不停思考,现在看来,林婆身上的秘密果真是至关重要的,而此时所在的这间屋子,想来应该是她从前住过的旧房子了。
林婆在外屋,我在里屋,她没有再来找我说话,我也不停在思考着来龙去脉,可是综合了好多疑惑,想去问她,又怕她恼我。
这屋子很破旧了,连木床都是摇摇晃晃的,看来以前林婆生活也不是那么富裕,却能领养两个孩子?
我不禁抬眼看向屋外那个勾着背落寞的身影,她身上太多秘密。
就这么在破屋子里凑合了一个晚上,天刚蒙蒙亮,我就被阴冷和潮湿折腾得睡不着了,虽然这天气不算太冷,但这屋子的环境实在太糟糕。
我尚且睡不好,更何况林婆了,我下了床出去,想看看她怎么睡的,可刚一踏出门口,就瞧见一个身影横在地上,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任何一样保暖的东西了。
大脑迅速反应过来,林婆这是出事了!
我赶紧走过去蹲下,轻轻摇晃她:“林婆,林婆,你没事吧?!”没有反应,我心里咯噔一下,继续摇晃着。
这吓的我赶紧伸手探向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儿,只是很微弱,我想她这一定是病倒了。
于是我一边小声说了句:“这得去医院啊。”然后将她扶起,这瘦弱的身体也没有多重。
可谁知道就在我话音刚落之时,一只枯老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林婆缓缓睁开眼:“我没事,先,先扶我起来吧。”
吓我一大跳,还以为她怎么了,原来醒得过来的呀。“你没事吧?怎么倒在地上,这多凉啊。走,还是得去医院瞧瞧。”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这外屋有个小炕头,我扶她坐上去。可是林婆却坚持不去医院。“不行,不能去,我没事的。老毛病了。”
看她这样,像是在躲避什么,从昨天我就看出来了,她一定是在躲着谁,怕那个人发现她还活着,赶尽杀绝。
“林婆,你既然都已经帮我了,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全部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查!”我也不打算再妥协了,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危险的边缘,查也要命,不查也要命,我又怎么能坐以待毙。
林婆皱着眉头,满是皱纹的脸色愈加苍白,“不是我不肯帮你,是很多事就算说了也没有用,你抗不过他们的。”
“你只要告诉我,究竟是谁。”
林婆眨了眨眼,眼圈为诶泛红,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忽然萧瑟起来,“如果你真要自己查,那总有一天你能查到的,但在那之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咱们县城里那个化肥厂刚建起来的时候,的确是带动了这个贫困地区的发展,厂子的老板原来也只是两个普通夫妻,以前就是个种地的。”
“只是他们够聪明,知道利用咱们这的丰富资源,换成金子。后来化肥厂是越办越好,你也知道那个年头物资还算匮乏,这个厂一成立,生产出来的化肥很快就销售到全国各地去了。夫妇俩也摇身一变成了大富人家。这人啊,有了钱就容易变质,本来淳朴的两个人,在金钱利益的驱使下,渐渐变得贪慕虚荣,心肠狭隘。”
林婆顿了顿,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当初的记忆里,眼神也已经飘忽不已。“那后来呢?”我搬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
“后来?后来化肥厂越做越大,渐渐变成了家族企业,不过,一扯到利益的东西,就算当初再亲近的人也会翻脸。老板的弟弟是厂长,但眼见越做越大,自己却只是一个小小的管生产的厂长,他不服,跟哥哥理论,可是老板两口子不肯让出实权,屡次回绝。弟弟气不过,就决定要扳倒哥哥。”
“正好那时候,你父母的那个单位跟化肥厂算是竞争对手,制衣厂的老板决定挖走弟弟这个墙角。这其中的细节,我也知晓不了多少,结果却是,制衣厂利用弟弟这条线,直接买凶杀人,在一个雨夜,将化肥厂老板一家杀了个精光,只是,老板的女儿却逃跑了出去。”
听到这,我噌的一声站起来,瞪大双眼看着林婆不禁打岔道:“那个孩子是不是林柔?!”
这跟我上次在春天福利院听到的完全契合,我当然忍不住就往林柔身上联想了!
之间林婆沉默着点了点头,我脑子里忽然嗡嗡作响,就算之前已经有了些猜想,但是当得知真实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匪夷所思!
“当时老板夫妇虽然越来越爱钱,但是一开始还算不错的,尤其是对我有恩,我算是第一批进去的员工,这间屋子,就是他们夫妇俩给我买的。只是好巧不巧,那天我正好在厂里值夜班,到了后半夜雨下的越来越大,我担心门口济水太多准备去通一下,谁知道就看到林柔惊魂未定的往这边跑来,小姑娘浑身湿透了,我一眼就认出来,她跑到我面前,哆嗦得说不出话来。我正想问怎么回事,她身后的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她更加害怕了,我寻思不好,赶紧让她往大马路上跑,就那几秒钟,我告诉她,想办法到城里去,找到一个叫春天福利院的地方住进去,我一定会去接她。”
说到这里,林婆的眼中闪出异样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