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诗儿在房间里点了熏香,袅袅的烟雾飘散在空气中。味道不像其他檀香那般浓重,微微的香气沁人心脾,闻起来甚是舒服。
灵烟撑着额头,右手边放着一卷百草纲。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诗儿走近她,为她掌灯。烛光的照应下更衬得她肤色似雪,面若桃李。
诗儿轻手轻脚的打起床上的幔惟,还未有什么动作。就听到一声悦耳的女音。
“诗儿!”
“小姐,你醒了。”诗儿手脚麻利的收了桌上的杂物,又道:“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要是得了病,奴婢可就罪过了。”
灵烟抿着唇,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任由诗儿伺候。
“小桃子呢?”
“这丫头调皮的很,可能去哪里玩了吧!”
灵烟点点头,宽衣走到床榻边正准备就寝,忽的一笑。那笑声从唇边逸出,银铃般的悦耳。
唇角勾勒出的弧度像三月桃花绽放般的绮丽。
“诗儿,你退下吧。”
诗儿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灵烟纤长的手指挑开了外衣,垂下的眸子看不清神情。
只是脆声道:“堂堂的五皇子也做这些小偷行径,传出去不拍人耻笑么。”
这话说的轻柔,却掩盖不了她的暗藏的讽刺之意。
暗中的那人一声冷哼,走出来。月光下男子冷峻的身形更显得挺拔,这个时候连灵烟都不得不赞一句这个男人风华绝茂,人中龙凤。
灵烟悠悠然的坐在床沿,挑眉看他道:“五皇子来此有何贵干!”
寒千渡被她一口一个五皇子叫的有些心烦,冷眼看着她。突地对上她充斥着挑衅的目光,寒千渡微勾唇,欺身向前困住灵烟娇小的身子,这一番动作就在眨眼之间,纵是她聪慧此刻也懵了。被困了没关系,只是这姿势也太暧昧了。
灵烟诧异的看着他,而这个男人深邃的眸子除了寒星点点,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孤男寡女呆在一间房里能做什么?”
他低沉的在她耳边呢喃,亲昵的像情人之间的相处。
灵烟心里升了一股的怒气,她怒极反笑,柔弱的小手揽上他的脖子。寒千渡身子一僵,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五皇子如此惦记灵烟,小女子甚是感激,灵烟……”
灵烟微启丹唇,口吐兰气。眼波流转之间尽显魅态,寒千渡微微闪神,不知怎的心里有了一股子的烦躁。
他盯着她明亮的眸子,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寒千渡暗呼不好,果然她灵活的手腕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缠上他颈部,她说:“五皇子可曾知道不要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因为她们天生带毒,心如蛇蝎。
所以五皇子离我远点比较好,如今我捏着你的弱点,手里只要稍稍使劲,你也就废了!”
寒千渡看着身下的她,想起她原先的举动也只赞道,他小瞧了她。
灵烟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她知道人体什么部位是最脆弱的,所以就算她不懂武艺她也可以自保。
寒千渡难得的大笑起来,所幸她的院子比较偏远,不然又是一场纷争。
“哈哈哈,本王就喜欢蛇蝎美人!”
寒千渡狂妄的笑着,那桀骜的神情,灵烟看着一阵心凉。果然就在那一瞬间,寒千渡已经挣脱开去,身子掠过窗边不消一会人便淹没在黑夜中。
灵烟长呼一口气,真是小看这人了。
灵烟一夜未眠,早上的时候,诗儿却急急的进了她的房间。
“小姐,小姐……”
“怎的如此着急,有话慢慢说。”
“外面……外面有一大群人请小姐去出诊。”
“哦?”
灵烟不慌不忙,漱了口又道:“都有些谁?”
“东家的公子,西家的小姐………………”
灵烟思忖着都是贵胄千金,勾唇一笑道:“推了。”
“啊?可是那些公子,小姐……”
“他们即是富贵之人,生了病自然有大把的御医。何必要我?”
“奴婢知道了。”
“诗儿,你再出去说一声,我白灵烟从今日开始义诊,但有三点要求:一,宫廷之人不接;二,朝堂之人不接;三,富贵之人不接。听明白了吗诗儿?”
灵烟一字一句道,诗儿领了命便离开了。
白灵烟这话一出,上至朝野下至贵族纷纷震惊了。呵,你白灵烟算个什么东西,皇室贵族你都不给面子,这是在找死吗?
然,当消息传到五皇子府时,寒千渡却只有一个字“好!”
究竟是什么好,是称赞还是讽刺就不得而知了。
丞相府乱成了一锅粥,白丞相几次要去见灵烟,皆被阻挡。奈何老夫人护着灵烟,他也不好有何动作。最轻松的当属灵烟,除了每日定期出诊,其他日子便窝在房间里,研讨医术。
丞相府内,楚涟漪捏着请柬,盈盈笑道:“多谢公公,这点心意烦请您收下。”
那公公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将那银子纳入宽大袖中。笑道谄媚,脸部表情也显得很僵硬。
那副标准的公鸭嗓尖尖的喊到:“这次皇太后寿辰,实则也是想要看看那些个大臣们的千金。”
楚涟漪是个聪明人,公公的话点到为止,她也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
送走了公公,白丞相也下了朝堂。
“大人,你回来了。”楚涟漪走上前去,接过他的外衣。
“恩。”白丞相冲她淡淡点头,眼角撇到桌子上的请柬道“皇宫里的人来过了。”
“恩!”
“皇太后的寿辰可是一件大事,礼物的事交给你处理了,至于要带什么人去也有你来决定。”
楚涟漪心中一喜,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温顺的点头。
楚涟漪一人独自坐在屋里,盯着请柬上白灵烟这三个字,眼神越发怨毒。
“娘亲。”门外女子柔柔的唤道,楚涟漪抬眼看去,脸上才泛出笑意。
“冰儿,你来,到娘身边来。”
灵冰微微一笑,道:“娘亲在烦恼什么?”
“灵冰,再过几日便是皇太后的寿辰了,你好好准备。”
“知道了,娘亲。”
楚涟漪弯弯唇角,她的女儿才是应该站在最高点,而白灵烟在她眼里从来都是脚下蝼蚁,微不足道。
皇太后的生辰那是何等的壮观,这消息也传进了灵烟的耳里。
灵烟放下手中的书卷,听着诗儿打探来的消息。
“如此说来,这几日丞相府都在忙这个事?”
“是的。并且听说相爷要带着二夫人和灵冰小姐去赴宴。”
“你可知寿礼是什么?”
“听那房的姐姐说,寿礼是灵冰小姐亲自绣的一副刺绣!”
灵烟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灵烟站在窗前,今日才下过小雨,斑斑的石板上沾染着雨痕,就连放在屋外的常竹青也更加生机勃勃。灵烟将手伸到窗外接着滚落下的雨珠,冰凉的触觉袭上指尖。
灵烟蹙了蹙眉,这些日子她给自己招揽了不少敌人,最起码那些个皇室是看她不顺眼的,所以她得找个靠山才是。
而皇太后是个不错的选择,寿宴么?丞相府不愿意带着她,就当她没有办法去了吗?
灵烟走出自己的院子,去了别院。沿途的下人行了礼,小姐从来跟二夫人不对盘,怎么今日却来了这里。
楚涟漪的屋子跟白丞相的相靠在一起,虽然不在主屋,却已经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处。房前的牡丹花开的艳丽璀璨,那一簇簇的花团锦绣落在灵烟的眼里是如此的可笑。
楚涟漪你如此的明目张胆至娘亲与何地,至她白灵烟于何地?
“夫人,灵烟小姐来了!“
正在屋里小憩的楚涟漪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怎么会过来?
“二夫人是不欢迎灵烟来吗?怎么这个神情?“
楚涟漪被这柔柔的声音拉回现实,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声笑道:“怎么会呢?二娘当然是盼着你过来的。那些奴才真是该打,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灵烟浅浅一笑,但眸底却毫无笑意。
“二夫人这是在责怪灵烟吗?何必拿奴才撒气?若是不喜欢灵烟来,灵烟以后便不会来了!“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楚涟漪暗暗叫苦,她什么时候说不喜欢她来了?而且这样委屈的神情教别人看了去,还以为她一个长辈欺负一个晚辈呢。
虽然心里再不满,却还要摆出慈母的做派。她温柔的拉起灵烟的手“不要多心,你想什么时候来我这儿,就什么时候来。这手怎么这样凉,娘给你招御医来瞧瞧。”
这楚涟漪还真是会做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如果不是她早就知晓实情,不然也会被她迷惑。
灵烟笑得得体而又疏远,轻声道:“二夫人忘了吗?灵烟自己也是医者。”
楚涟漪脸上的笑意浅了些,觉得自己的怀柔政策对灵烟来说毫无用处!
房间里一阵缄默,灵烟继续道:“我看着门外的牡丹开得甚好,可是据我所知,牡丹高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栽种的。除非是青楼的花魁又或者是当家主母才有这个资格来养牡丹。二夫人,你是属于哪一种情况?”
楚涟漪脸色变得煞白,从她进府之日起。她想要的便是一个正室的位子,这么多年了,她处心积虑排除异己,拉拢人心,也是为了这个位子。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名分,但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皆已经将她当夫人看待。
但是白灵烟这一席话是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你再怎么狠辣,你也只是相府的妾,而她再怎么弱势,也是相府的嫡女。身份的高贵一比就已经出现了……
“这盘牡丹我看着极好,才一直养着。不符合规矩那就扔了吧!”
“不用扔了,搬到我的屋里吧!我记得娘亲生前最爱的也是牡丹!”
“好。”
“如此便麻烦二夫人了!”
灵烟转身离开留下了差点没气背过去的楚涟漪,她颤着声音道:“来人!”
“夫人?”
“将门外的牡丹送去小姐的院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