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上洁白的见习牧师袍,再加上和善的微笑,当然…也少不了自然散出的神圣气息…
在众人眼中,刚刚还一幅黑暗法师模样的里斯特,突然变得高大圣洁了起来,不过…
带来的恐惧感…
当然还是同样的高…
只是,似乎不再只是单纯的恐惧…好似还参入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好似,是可以称为…敬…
且…畏…的东西。
当里斯特正在努力地表演将两颗圣力球融合在一起,看似困难且危险,事实上相当容易的事情时。
我们真正的黑暗法师,瑞德,正站到了最近的高地,耶鲁肩膀上,彷彿觉得这样还不够显眼似的…他抬起头,张开手臂,对着数万名饱受惊吓的士兵,仰头望着天空高声吟唱了起来…
随着一句句繁复而冗长的玄奥音符从他的齿间流出,一圈圈灿银色,在士兵们眼中看起来跟圣力没甚么差别的异种能量,也随着越来越高抗的吟唱声,缓缓地旋绕着升上空中。
面容严肃而平静的瑞德,站在努力想搞清楚状况的耶鲁肩上,一面暗暗祈祷,一面抬头吟唱着他唯一的攻击型法术。
至于他祈祷的内容,来来去去也就只有一句…希望这次不要桶到人啊。
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过瑞德每次都有求必应的祈祷,这次似乎不灵了。
随着瑞德吐出最后一个音符,一直在他身边缓缓盘旋的但银色气流,彷彿被最后一个音符吹散一般,眨眼间消散无踪…而遥远的空中,隐约出现数十点如辰星般闪烁的银光…
但在银光出现的瞬间,瑞德就暗道一声…坏了。
几乎在瑞德将目标定在弩车的瞬间,他就失去了对银光的控制,或说银光以一种很难说明的方式,强制地摆脱了他的控制…
这下会捅到多少人?瑞德真得是很难判断,甚至会不会破坏掉弩车,他都没办法确定…
虽然瑞德心底实在有点想大吼一声,快逃!但,表面上,他仍然是那副严肃淡漠的模样,稳定地伸出手,指着他面前几乎已经完全指向里斯特的几台重弩…
这时,瑞德突然身体一震,原本严肃泛银的眼神,也瞬间陷入迷蒙当中,随着瑞德似乎不受控制地整个身体抖了两下,他原本指向前方的手指,简洁而顺畅地横向一拉,再向上拉高后,往下直直一划,划出一个代表光明的十字,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地彷彿已经演练过千百遍…连以眼角余光看着这边的里斯特也暗赞了一声好…
不过刚刚划出十字的瑞德,这时候脸上却带着一丝茫然…似乎有点不大明白自己的手势代表什么意思,正在思索着。
这时随着数十道相当熟悉,但…似乎小了一点的银光以高速射向地面,一连串熟悉的的巨响也接着响起,“碰碰碰碰碰…”巨大的声音,与视线中的变化,打断了瑞德的思考…
刚回过神来的瑞德,眯着眼睛迅速地扫过战场上数十团升起的烟尘周围,确定没有血迹…再仔细地听了一阵,确定没有临死痛呼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回忆着手指残留的怪异感觉,一边静静地等待烟尘像上次一样自动散开。
正当瑞德看着不知为何缓缓盘旋却不散开的几十团烟尘,彷彿不关他的事一般地想着…
黑暗神圣法术真得是很难预料啊,不知道画面够不够夸张…时,一团复杂而统一的意念传到了他的脑袋当中。
“需要夸张的画面吗?”
这…什么?瑞德充满疑惑地想道…夸张的画面…当然是夸张点好啊…
“了解。”
没想到这声音还会回答,瑞德呆在原地意外地愣了几秒后,突然…数十道一人粗的银色光柱,无声无息地从一团团烟尘中射向天空…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在一瞬之间被交织的银色光丝染成亮银,当瑞德抬起头来,疑惑并惊讶地看着天空,数万士兵也麻木地抬起头之时,银色光柱逐渐变粗,带着周围的烟尘一起往外扩张了一些,而随着烟尘盘旋扩散,战场上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彷彿就在耳边响起,嘹亮而悠扬的歌声…
士兵们或疑惑或恐惧地四处张望着,而实力稍微高一些的军官们,则是狐疑地望着身边最近的银色光柱,至于前几秒还在努力表演的里斯特,则是意外地发现,这是一首连教会中都相当稀少的圣歌,天使赞颂曲!
这是一首只有在每年的赞主日庆祝时,偶尔会在小孩演出的话剧背景中出现的冷门圣歌,但…里斯特眯着眼睛,看向附近的一道光柱…除了看出这应该是圣力光柱外,甚么都看不出来。
正当里斯特在苦苦思索的时候,瑞德碰上了他漫长人生中的第二次生死关头…
彷彿无穷无尽的破坏欲望,正在瑞德的体内流窜…一丝丝的血黑色气体在他的体表残绕,犬齿逐渐伸长,双手十指也变得越来越扭曲,彷彿野兽般的尖锐爪指,配合着他喉咙深处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吼声,整个形象都相当的危险…但,瑞德的双眼仍然是银色的,这也许是他仍然保持清醒的原因。
无法控制身体颤抖的瑞德,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由银色光丝构成,逐渐成形的巨大人型,与两面隐隐约约,与战场同宽的巨大羽翼…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到底这次是招唤了什么东西…
“呵呵…”瑞德自嘲地笑了起来,古老的四代血族,因为招唤天使而死…真是个笑话。清楚地感觉到身体中的圣力高速流失,被压缩混和的血能开始分离,距离爆炸不远的瑞德,在尝试多次停下这个…神术,却连续失败后,他摇了摇头,奋力跳离隐约感到危险的耶鲁,思考着,要不要向早已被炸碎,也不在乎再被炸一次的”原”丘陵区跃去…
“碰!”
跃在半空中的瑞德,突然感觉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双眼一黑,就甚么都不知道了…
保持着投球姿势,微微喘气的里斯特,站在原地,直到耶鲁伸手接住无力坠下的瑞德才松了一口气…
差点来不及啊…里斯特偷偷擦了两下额头的虚汗,在瞬间抢头盔,将双手间的圣力全转成光明耐力灌进去,再用劲甩出去,要在短短的眨眼间做出这一连串动作,对于体质像怪物的里斯特,其实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而随着瑞德的昏迷,天空中的人型虚影,也在做出一个彷彿刚睡醒的展翼动作后,逐渐消失…
至于地面的数十道光柱,则是如同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过,眼睛很好的里斯特,在光柱消失的瞬间,看到了,每团逐渐消散的烟尘中,都有着一到数名身穿银袍的身影…
他们怎么会在这?几乎就在里斯特的疑问刚出现,他们的身影就化为光丝,随着烟尘一起消散在空气中…瞪大了眼睛的里斯特,歪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到底是?
这时,一阵不正常的波动,突然传来,将差点陷入沉思的里斯特惊醒,定了定神后,里斯特感受到,这是昏迷中的瑞德无意识发出的讯息…讯息杂乱,不清,但只有一个意思,痛苦!
里斯特稍微思考一下后,抬手就将双手手腕上早已被当作奇型手镯的木枷甩向天空,接着,里斯特暗暗一握拳…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中,两点亮银的光点一闪,接着前所未有的剧烈光雨从天空洒下。
彷彿夏季暴雨一般,豆大的半液态光雨,从高空中落下,数万经历了雷电的恐惧,传说职业的威吓,与天使差点降临震撼的士兵,现在面对着打到皮肤上还会微微生疼的光雨,他们的脸上却只有麻木…
在耶鲁捧成碗状的巨掌中,半浸泡在圣液中的瑞德,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沉沉睡去…
至于原本要好好吓吓人的里斯特,张开双手面对着在光雨中,数万脸色麻木,双脚不动,连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的士兵们,一边微笑一边苦苦思考着…那现在是应该怎么办呢?
还有比天使降临更有震撼力的画面吗?
里斯特隐约感觉到,计画似乎失败了…
或说,已经成功了,只是太超过了一点…
下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