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酒馆门口…
布鲁抬头看着问他想不想变强的里斯特,愣了几秒后,用力点头。
里斯特微笑着拍拍布鲁的肩膀,然后,转过身,踏出脚步,缓缓地向那间,不大也不显眼的国立职业评定所走去…
一边走的同时,里斯特一边轻松地说起了,他十二岁时在沉默森林度过的一小段故事。
里斯特说故事的时候,脚步放得很慢,所以他们走了很久。
而布鲁虽然不是很明白里斯特为什么要说故事,但这是他了解这个小队的好机会,对于在底层求生两年的魔法学徒来说,有时候,别得罪人,比完成一件工作还要重要得多。
而不得罪的第一步,就是聆听与观察…
不过,布鲁听了一阵,除了知道这位自称平民出身的见习牧师,巡游导师是个怪人外…
他怎么观察也没办法搞懂,到底身后那个摸着下巴赞叹的中年人,和更后面那位,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除了眼睛外都被一片面甲挡住,偏偏眼神又像死人一般冰冷的骑士,到底跟这位见习牧师是属于什么关系?
至于表面上说得似乎满高兴的里斯特,也没去管布鲁在想些什么,而是话题一转,突然开始说起他曾在森林中意外碰到,或是被迫接触的多种魔兽…
“在森林中不管碰到风行鼠或铁皮猪都还好,不过,在沉默森林外围,有一种低阶魔兽,风箭猪。基本上,它们跟一般的箭猪没什么差别。不过,它们会利用很微弱的风系法术,将身上细长的尖刺像弩箭一般喷射出去,并且还能稍微地操控方向。
如果只碰到一只…说实在的,真得没什么危险…不过,当时被一整群追赶…就算躲到大树后面…”里斯特说到这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叹口气,缓缓摇头…
而不久前扔了个飞镖的布鲁,听到这段,突然明白了一些,说故事的理由…
摇了几下头,似乎感觉舒坦一点后,里斯特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一直说到有一种高级魔兽,叫刃翼风燕,它们的大小只有两个手掌大,但当它们俯冲到接近地面时,全身会包上一层像护膜般的高速气流,在那个同时,它们几乎是无敌的…而在那座森林中,听到燕鸣,不会逃跑的生物,一直都只有一位…
说到这边,里斯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面向着若有所思的布鲁,平静地说:“你的体质,造成你的强大,甚至风灵都奉你为王。但你的资历,造成你的弱小。”
布鲁正想要辩解一些什么的时候,里斯特又指了一下布鲁的手脚,继续说道:“而你的体力,又限制了你的发展。”
被批评的除了体质外,一无是处的布鲁,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也出来历练了…两…年…”不过,却是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
这两年,他到底有做过什么?努力过什么?
别人十二岁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在森林中历练了一年。
相反的,布鲁回忆着自己这两年的历练,或说生活…他突然发现…他只是在逃避。
他在逃避导师歉意的眼神,他在逃避写满家人关爱的信件,他在逃避…不敢面对现实的自己。
里斯特看着低下头,有些消沉的布鲁,再又让布鲁自怨自哀几秒后,里斯特走上前两步,微笑着轻拍两下布鲁的头,平静地问道:“现在,我再问你一次…
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冒险者小队吗?”
你想变强吗?
隐约间,抬头看着里斯特的布鲁,感觉脑袋好像刚被重重地敲了两下,模模糊糊地…有些什么被敲碎,又好像有些什么被敲开了。
在迷蒙中,他看到了一条无比光明的大道…
他看到了站在所有法师对面的自己…
他看到了在对面微笑看着自己的导师…
他看到了将近十年没见的家人兴慰地看着自己…
他看到了无数的敌人恐惧地看着自己…
但,自己却站得比任何,任何一个人还要高!
而道路的入口处,一位慈祥和善的见习牧师,站在那边,正伸出了手,等待着迟钝的自己…
我要踏上这条路吗?布鲁自问了一句。
我想变强吗?布鲁露出笑容,又自问了一次…
“当然,当然了!老大,小弟以后就跟你混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受小弟一拜。”布鲁这两年学到了什么?就学到了这个…
不过,他只有这次是真心的。
“老大吗?算了,也可以。”里斯特边说,眉头边挑了一下,不过还是伸出手,将真得趴在地上的布鲁拉了起来。
接下来,里斯特简单地跟布鲁解释了一下,他们要去争夺特级冒险者小队的资格,而从不久前开始,对于里斯特有些盲目崇拜的布鲁,也不觉得一位见习牧师,莫名其妙地去做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在知道他们还差一个人之后,还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然后,他们四个人就在布鲁的吵闹声中,走进了国立职业评定所。
“欢迎…喔…要评定的是这位小哥吗?”
一走进大门,一位笑容爽朗,光着上身,露出结实身材的短发青年,就一边招呼一边迎上前来。不过,在看了一圈后,他的目光立刻停在看起来最像没职阶的布鲁身上。
里斯特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希尔芙,微笑着说道:“是这尊贵的骑士…嗯,骑士,要做职业评定…”里斯特回头向瑞德询问了几句后,又转回头继续说道:“低阶重剑战士评定,麻烦了。”
里斯特说完,希尔芙也没比表示什么,就走上前去,站到了相当惊讶地青年面前,拔出巨剑,以剑柄抵胸,微微弯腰,一边行骑士礼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是银,麻烦你了。”
克尔达,做为一个职业评定所的服务人员,在过去五年来,也接触过许许多多奇怪的个例,但…从来没碰过,这么奇怪的特例…要知道,骑士也算是一种低阶贵族啊,他来这边做什么低阶战士测定啊?银也是一听就是假名。
但在那面,似乎随时可能将自己压死的巨剑阴影下,克尔达仍恭敬地回礼,然后将这几个人带进评定所内…
接下来,就是制式化的填资料,领取十五公斤以上的制式重剑,然后分别用直砍,侧砍,斜砍,再分左右两边,一共需要砍断五根包覆薄铁的木桩。
而五个大腿粗的木桩里头,只要有三个以上断口不是被砸断,而是被砍断的,重剑战士低阶评定就算过关了…简单而快速。
而这原本相当简单的过程,在希尔芙的努力下,却还是搞得乱七八糟的…
一开始的填资料,在瑞德的耳语辅助下,涂涂抹抹,又撕掉了两张报废的资料表后,还算是正常通过。
至于接下来的重剑测试,平常就背着半吨巨剑的希尔芙,对于这边最重也只有三十公斤的”重剑”,感到相当不满意。
但照规定,测试时,为了避免违规,是不能使用自备武器的。
试着抬了几次,都抬不起巨剑的克尔达,想询问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却愕然地发现,每个同事早就都跑得不见踪影了…孤立无援的克尔达,仰着头思考几秒后,仍然摇摇头,有些抱歉地说:“没办法,规定就是规定…”
不过,当他看到希尔芙像举起根草一样拾起重剑,甩到背后,再双手握紧剑柄,向前轻跃,并利用身体运动时,产生的体重加速,以左手为第一支点,右手反向用力的同时,后脚一弹,触地作为第二支点,同时腰腹收缩,以两点分段加速,在连绵的气爆声中,用尽全力直砍了下去,然后…木桩和重剑都在巨响声中炸成碎片…
如果不是瑞德救援迅速,可能就要因公殉职的克尔达,再愣愣地看了同样的过程三次,并又看到三把重剑牺牲后…眼角含泪地同意了使用自备武器的申请。
很快的…
在又牺牲了十五面地砖和七根木桩后,希尔芙推回了瑞德掏出的钱袋,自己递出三枚金币,然后,拿到了一面,证明自己是一位低阶重剑战士银的铁牌。
对于这面,几乎可以说是全大陆最低阶的证明,希尔芙看起来仍很满意地将铁牌收了起来。
而里斯特在和瑞德讨论一下后,随意地将那几把重剑的残骸,打成一把超过一百公斤,但大小并没有大多少的扁圆柱型重剑。
“这把保证砍什么,爆什么。”
当里斯特将重剑交给面如死灰的克尔达时,是这么说的。
走出职业评定所后…
“魔法学徒也有制式法袍吧?”里斯特突然问了这一句,然后布鲁也疑惑,但肯定点头。
所以,接下来,他们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巴里尔德斯小到惊人的魔法师公会,很顺利的,布鲁掏出一直贴身珍藏,由他导师亲手开出的魔法学徒证明…
而不管到哪里,大魔导师的签名,都有它的影响力存在,连满身菜汤酒啧,隐隐发出一股怪异味道的布鲁,想要申请几件替换的学徒法袍,服务人员都没有多问一句话…当然,或许也跟布鲁身后,散发出强大精神力的里斯特和瑞德有些关系。
在众人清理了一下身体,其实也就是让布鲁去洗个澡,其他人去吃个饭后…
他们走到了一个暗巷中,在与一位老者轻松地交谈,并由里斯特,先将那位老人残废多年,有些变形的双脚,随手捏断,然后在凄厉的痛呼声中,仔细地将骨头接好,再治疗后…
走出暗巷的他们,现在一共有了五个人,一位见习牧师,一位低阶重剑战士,一位魔法学徒,一位据说精通配药的中阶盗贼,一位做什么中低阶职业都可以的血族。
“好!去申请冒险者小队吧。”里斯特站在他们半天前来过的,巴里尔德斯冒险者公会分部门口,微笑着说道。
布鲁身后,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盗贼,一边敲着自己的膝盖,一边疑惑地着询问布鲁…
“布鲁啊,我们到底是要去做什么的啊?”
“我要变强!”布鲁仰起头,严肃地说着毫不相关的话……
老人摇了摇头…
看看左右,没人在注意自己。
然后,放慢了脚步,远远落在后面的老人,掏出了一包淡红色的粉末,一仰头,吞了下去。
很慢很慢地,老人满头的白发,缓缓变红…
满脸的皱纹,也一点一点的消退…
而他颤抖虚弱的双腿,也在一种怪异的抖动中,逐渐充满健康的弹性…
瑞德突然地,退后几步,带着一丝不屑的目光,回头看向老人…
有些不满地看了几眼后,瑞德把头靠到脸色惊移不定的老人耳旁,很小声地说…
“想逃跑的混血六代…知道我是谁吗?”说完,瑞德散发出了一点点,虽然混和过,但因为加压,而显得更强烈狂暴的血能。
外貌显得像个中年人的老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说些什么,又不敢说,想要跪下来,又不能跪…混身恐惧地颤抖了起来。
“不准逃…至少这个月。”瑞德轻声说着…说完瑞德的手指一弹,轻轻地插进了中年盗贼的喉中。
身体没办法动弹,食道又突然多了一根手指,充满恐惧的老人,只能发出微弱的“喀喀…”声,几秒后,瑞德厌恶地抽回了手指来,同时随手将一团奇怪的血泡甩到地上。
当瑞德抽出手指后,老人转眼间,又回复了他原本苍老的模样,他一手抚着脖颈,低下头,指向里斯特,向瑞德小声地解释着。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虽然感觉有点麻烦,但听到了六代两个字,而且刚治疗就有发现一些问题的里斯特,仍轻松地踏进了冒险者公会分部…
不管怎样,先进行第一步吧…里斯特愉快地想着。
“我们的小队名要叫什么呢?”里斯特笑笑地转头向希尔芙问道。
希尔芙…呆了两秒,然后,认真地考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