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人聊天的间隙,苏夏翻了翻手机上她关注的新闻。
她最喜欢的那个作者又推出新书了。
她喜欢这个作者很多很多年,只要是她写的书都买,在书架上堆了一堆。没事儿的时候,苏夏经常随便拿出来一本翻看。
只有一本,毕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
再也没有。
那是初三上半学期,很多同学在一个课外班上课。苏夏极其不想去,可是她娘亲嫌她在家呆着没事干,不由分说就把她拖了过去。
很好,能见着同学,还能一边上课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上过两节课以后,苏夏觉得非常满意。
某个周日,下课以后,苏夏和秦天一起回家,路过书店的时候,苏夏习惯性地要进去逛逛。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本书,放在很醒目的位置。翻过来看定价……嗯,钱不够。还是周一带够钱再来买吧。然后她回头叫正在一旁翻漫画的秦天,“喂,走了。”
周一早晨,苏夏走进教室,漫不经心地走到座位前,然后愣住了。
她周日没有买到的那本书,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课桌上。很崭新,书的封面包着的塑料薄膜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清亮的光。
几乎没有犹豫,她转身看秦天。后者坐在座位上看着她,冲她挤了挤眼睛,笑了。
此时此刻,苏夏坐在老人对面,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关掉了手机网页。
像是在向老人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苏夏陷入回忆,说道,“大概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感情,就是感动了吧。”
那年平安夜正好是周六。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晚自习是数学。
数学老师是班主任,平时嘻嘻哈哈很爱开玩笑。那天晚自习检查作业,苏夏被安排检查秦天那一组。
苏夏一边翻着秦天的作业本一边小声和他闲聊,“明天你们有活动吗?”
秦天托着下巴看她,“我可不可以把这个问题理解为你在委婉地约我?”
苏夏白他一眼,“我就是问问而已,你爱说不说。”
秦天回头指了指他身后的那群“狐朋狗友”,“明天会和他们出去,唱歌啊什么的。”
苏夏“哦”了一声,把秦天的作业本放回去,转身准备离开,秦天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眼神里满是期待,“小夏夏,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苏夏拒绝,“才不要,我和他们不熟。”
秦天不放手,“有我在啊,管他们干嘛。”
这个时候,检查作业的差不多都检查完回各自座位了,原本乱糟糟的教室这个时候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秦天说什么都不放手,苏夏站在那里,分外醒目。
于是爱开玩笑的班主任开口了,“秦天,你拽着人家苏夏干嘛,难不成想把人家带回去过圣诞节?”
班里顿时涌起一阵笑声。
苏夏的脸顷刻间红了个通透,慌忙挣开秦天的手,捂着脸跑回了座位,还不忘从指缝里偷偷看了看程澈的反应。
还好还好,程澈没什么反应,一本正经地拿着笔写作业。
第二天下午,苏夏窝在家写作业。写完最后一个字伸懒腰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赶紧起身开门,咦,居然没有人。
收回目光准备关门的时候,她看到了放在门边的一盒礼物。
是一盒很别致的蜡烛,还有一张很漂亮的贺卡。贺卡的里面写着几个和贺卡形象严重不符的大字,“小夏夏,生蛋节快乐”。
苏夏冲下楼,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秦天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把礼物抱在怀里,心里暖暖的。
真正让苏夏感动爆棚的那件事,发生在一月。
自从苏夏和秦天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之后,俩人基本每天晚上都要打一通电话。这通电话往往以“今天有啥作业”开始,然后在乱七八糟的话题或者是秦天的歌声中结束。时间久了,居然养成了习惯。
这天晚上,俩人聊得很开心。中间苏夏去厨房倒水喝,一不小心没拿稳,手机“噗通”一声掉进了一旁的水盆里。
电话自然中断,苏夏把手机捞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愁眉苦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楼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是秦天。
一月的晚上,正是冷风嗖嗖让人听着都打冷战的时候。秦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校服外套,仰着脸,很是着急地问苏夏,“怎么回事,为什么电话突然挂断了?”
苏夏趴在窗台上看他。这个时候,距离她手机掉到水里不过七八分钟而已。秦天家是不远,可是走路怎么也要十几分钟。她都能想象的到,打不通她手机以后,秦天是以一种怎样的速度飞奔到她家楼下的。
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说我怎么来了,大半夜的电话突然断了,再打关机,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着急死我。到底怎么了?”
那一瞬间,看着楼下的这个少年,苏夏突然很想哭。
人生将近十五年,除了自己的亲爹亲妈,她真的从未在任何人那里获得过这样的温暖。秦天所有的举动,让她想到了两个字。
呵护。
对的,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件珍宝,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认认真真地用心呵护。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苏夏家早就锁门了,所以那天晚上,苏夏用了很多条鞋带,晃晃悠悠地绑着手机送到了秦天手里。
秦天一边伸手接手机,一边说道,“小夏夏啊,你可真是一朵奇葩,怎么就能把手机掉水里啊,让我大半夜跑一趟。”
苏夏,“我又没让你来,你自己来的好不好。”
手机稳稳落在秦天手里,秦天笑了笑,“我担心你嘛。”
担心你嘛。
这几个字,秦天说的分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