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亚宁的家,苏子阳并没有回到公司里,而是来到了酒吧,待到了十二点整。
  司机把醉醺醺的苏子阳送到了家,尹兰敏看到儿子醉成这样,很心疼,也没有多问,就把他送进房间休息了。
  把苏子阳送过去休息,尹兰敏就问司机小张是怎么回事。
  小张不想让尹兰敏再给苏子阳增添烦恼,于是就骗她说是公司的应酬。
  尹兰敏便没有多问了,她叹了口气,很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又很自责不能多替儿子分担点。所以尹兰敏就决定一定要为儿子找一个合适的妻子,可以替他分担些,这样尹艳敏才会觉得心安些。
  睡梦中的苏子阳时不时的突然笑起来,又时不时的流起眼泪来了,就这样,变幻无常的,大喜大悲着。
  谁都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梦境,能让一个这么趾高气昂的男人变得如此的脆弱无常。或许,那是一个美好的梦,也或许,那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
  苏子阳口渴着起来,已是凌晨三点钟了。
  来到冰箱前,他又决定拿了一瓶酒。
  从没注意过,凌晨的月光比起傍晚要温柔许多,比起清晨多了那么些韵味。或许所有的美好都是在无意间发现的,也或许,所谓的美好是不曾被别人注意的,那种属于自己观赏的优越感。
  苏子阳觉得,郑亚宁就像这凌晨三点的月光。
  郑亚宁是美好的,特别美好的。
  苏子阳深深的喝了一大口酒。
  自从郑亚宁走后,苏子阳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人变得这么的狼狈。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个早晨他是喊着亚宁突然坐起来的。又有多少个晚上他是念着亚宁慢慢昏睡过去的。
  他四处寻找着,却没有一点亚宁的音信。就连和亚宁相像的人都再也,诶遇到过。
  或许,当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你会发现,她是那样的不可复制。
  望着将要被日出吞没的星星,苏子阳认真的想着,想着他和亚宁的种种,美好。苏千远想着,这是他最后一次想亚宁了,从此,他要把这个名字永远的抹掉。
  “亚宁这个丫头有时候真是调皮,有时候又是那么的成熟稳重,我还是没有弄清楚她的本色。”苏子阳自嘲着叨念道。
  苏子阳止不住他的思绪,他想起了曾经威胁着亚宁做他的情人,想到了亚宁面无表情的让他霸占了自己的身体,想着想着,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十恶不赦,而这个弱小的女孩是怎样忍受了比别人痛一万倍的委屈。
  苏千远不敢再想这些了,他似乎觉得亚宁离开了他,对亚宁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又是那样的不甘,当然,更多的是不舍……
  亚宁的离开让苏子阳感觉生活仿佛一下子有了那么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他每天面对着这个黑洞,彷徨,恐惧,又彷徨……
  于是苏子阳不顾家人的反对,几乎踏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他走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是不被所知的村村落落。
  他看到了哪里的人们纯净的生活着,没有阴险黑暗,人们过得那样的轻松快乐。
  记得有次和一个老农谈话。
  “真羡慕你们这样的生活,这里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般,不被外界打扰。”苏千远感慨着说。
  “村子里的人都想住进城里去,而你却说想在这,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吧,总是不满意自己的生活,羡慕别人的生活。”老农意味深长着说。
  “我却不那么认为,我享受我生活的一切,知足常乐。哈哈。”老农的笑是那样的淳朴,满嘴只剩四颗牙齿,却是那样的怡然自得。
  “我也想和我的妻子过上这样的生活,等我们老了,就住在这里,不问世事,逍遥自在。”苏子阳感慨着说道。
  “你的妻子呢,没有和你一起来?”老农很是疑惑。
  “我还没结婚,我把她弄丢了,她找不到了。”苏子阳顿时觉得有丝忧愁浮上心头。
  “丢了就找回来,不要等到真正失去了才知道她是多么的重要。”老农深吸了一口烟,眼里有浮现出的泪花是那样的心酸。
  “我老伴去的早,她得了病,而她非要把钱留给孩子上学用。我看着老伴一天天病重,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看着儿子拿到了最好的分数,被市里最好的高中录取了时,我又有些犹豫。我和老伴都不想让孩子和我们一样再受苦,所以……”老农说着哽咽了片刻,眼里的泪水划过他脸上的深深的沟痕。
  苏子阳拍了拍老农的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孩子走后,她每天都疼的厉害,却不让我告诉孩子,说是让他好好念书,好走出这穷地方。我的老伴,我看着她每天胃疼的厉害,她不喊疼,而我什么都能感受的到。有天早上我突然找不到她了。我发疯似的跑遍了整个村子,结果……”老农哽咽的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苏子阳静静的看着老农,他能感受的到他情感的厚重。
  “结果我在村子里的荒树林找到了我的老伴,她那样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老农的眼泪已经布满了整张枯萎的脸。
  苏子阳感受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也不知道这种场面是怎样的心酸,他只是感觉很痛心,为自己,也为老农。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老婆子知道自己不行了,就想死在一个她认为我找不到的地方,我知道,她是想给我剩个棺材钱。”老农不再流泪了,他看了看天,说,多亮。
  “我不知道你和你以后的妻子有什么矛盾了,只想告诉你,找到她,好好照顾她,别等到一天你再也照顾不了了,那种痛比绞刑还痛苦。”着是老农给苏子阳说道最后一句话,老农就抹去了浑浊的泪水,抽着烟袋慢慢的走向了田地里,那里有他的老伴,他又到时间来和老伴说话了。
  苏子阳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老农的儿子有出息了,考了个好大学,找到了好工作,在城里。儿子多次要接老人去城里住,老人都拒绝了,老人说,“就让我陪陪你妈吧,为你活了大半辈子了,我也该和你妈享享天伦之乐了。”
  老人的儿子是在没办法,就随着老人的念想了。
  苏子阳回到公司,就命人把一百万的支票送到了村庄的学校,来支柱孩子们上学。苏子阳还告诉校长,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给他说。
  校长感动的老泪纵横的,要在学校给下子阳开个感谢会,苏子阳拒绝了,他只想静静的为孩子们做些什么,他不想村子里再有像老人这样孤独终老的了。
  “是不是当我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会很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当什么都有时为什么就忘记了珍惜。”苏子阳这是似乎比平时多了些感性。
  可事实不就是这样,当我们什么都没有时,对于拥有的东西会那么的珍惜,而当我们为了功名利禄不停地奔波着,回头才发现,我们什么都没了。丢失的是那些纯真?那些感情?或许,都不是,慢慢的追逐中,我们丢失的,是最初、最美好的自我。
  苏子阳如今想着老农说的话难免觉得有些感慨,“或许该珍惜的人首先是她要值得珍惜”,苏子阳冷笑着说。被怨恨淹没的他,失去了理智,却忘记想想是不是自己的愚蠢才会到了今天的地步。
  苏子阳就这样一晚没睡,看到了天亮了,就直接洗漱了准备去上班。
  司机小张以等在了外面,苏子阳坐在车上,车子驶向公司的方向。
  “老板,一晚上没睡?黑眼圈挺重的。”小张问道。
  “没事的,不困。”苏子阳略带沙哑着说,或许是昨晚喝的多了,也或许是梦里喊亚宁喊的,也或许是抽泣的。无论是什么缘故,此时的苏子阳,显得是那样的深沉、却还有丝冷酷。
  “老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张看到苏子阳心情不大好,小心翼翼的问着。
  “说吧。”
  “老板,那个茶餐厅的老板姓宁,而乐乐却告诉我,他姓郑。”
  “你说的是真的。”苏子阳惊奇着问道。
  “是啊,老板,如果真是他的孩子怎么不跟着姓宁呢?”小张提示着。
  “我知道了,去那个茶餐厅,小张,快,转方向。”苏子阳的情绪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让小张也随着开心了起来。
  “小张,你可真是个大功臣呀。”苏子阳喜出望外着说。
  “你高兴就好了,其实干我们这行的,只要看到老板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就好,这样我们也会直接受到感染的。”小张若有所思的说道。
  “小张,好兄弟。”
  其实苏子阳一直对小张都挺好的,所以,小张也尽其所能的为苏子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让苏子阳能够在忙碌的工作、生活中,增添一些乐趣。
  苏子阳知道小张的忠厚,所以就一直没有换司机,无论小张提什么要求,苏子阳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帮的。而一直以来,小张却没有向苏子阳提过什么。
  有时你会发现,一些人会给你提很多的要求,你都是慎重了又慎重,再权衡一下利弊。而有的人,你想尽全力帮他,而他却不会轻易向你提出要求。这是个复杂的人际关系,或许是表明,有的人值得你无所求的帮助,而有些人不陪你尽全力帮。
  来到茶餐厅已是中午十点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太多的人,只看到几个服务生服务着稀稀落落的客人。
  苏子阳一眼就看到了亚宁,无论她在哪里,苏子阳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宁杰斯看到了苏子阳,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
  宁杰斯看了看亚宁,亚宁朝着他笑了笑,说:“我没事的。”
  “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一个服务生不知实情,上去问苏子阳。
  苏子阳一直盯着亚宁,没有注意到服务生的问话。
  “谢谢,我们先看看。”小张快速化解了这场尴尬,苏子阳才回过神来,对服务生说:“不好意思。”
  苏子阳就这样盯着亚宁看,他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去,毕竟他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不会主动的人。
  “老板,不要再失去这个机会了,没关系的,男人为爱低头,那是霸气,没什么丢脸的。”小张看出了苏子阳的心思,于是提醒道。
  “恩,说的没错。”苏子阳朝着小张笑了笑。
  苏子阳整理了一下衣服,想了想该说的,就立刻走上前去。
  亚宁看着苏子阳走了过来,紧张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反而朝着苏子阳走了过去。
  “先生,需要点什么?”亚宁微笑着问道。
  而亚宁的笑容,让苏子阳感到是那样的陌生,一时呆在那里,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