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鸿并没有出现在罗江证券交易大厦,参加东海银行的上市剪彩仪式,而是在酒店美美地睡了一觉。就算是谢飞这混蛋,也是作为一个嘉宾出席其间的。毕竟,这只是一家改组后的股份银行。
何况罗江面临着回归,人心惶惶,故此,这家银行的上市计划,也不用指望能圈多少资金了。开盘后的几笔大额度的卖出,也是飞机上过来的预订买家出手,中规中矩地按照原定计划,将股票市值拉高了百分之三十七,也算是飙红高开。
严嘉倒是兴致高昂地参与了此次上市剪彩,心中可是得意非常。至少,按照罗江股市的价格,她前几个月抄底买进的东海银行股票,已经算是大涨特涨,翻了近两倍的价格。
在下午股市开盘时候,她偷偷地将股票卖了五分之四,径直放弃了股东的地位。相对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头,还是花花绿绿的钞票捏在手中更值钱更实惠。
至于银行股票会不会继续大涨,她一点都不介意。因为要是会暴涨,那谢飞也不可能事前就约了不少朋友过来兜底,制造假象了。
看到一瞬间就赚了七八百万人民币,严嘉的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知道世界上最赚钱的事情,就是开银行和炒股了。
要是多折腾几次,将老头子的报社给买下来都不成问题。
现在投入到艺术中心的钱有了,口袋中还保留着这近一年的游戏城收入,真是再太美妙不过的事了。
惊鸿也说了,在明年罗江回归的时候,股市大跌是必然的,她还可以继续抄底,将这时候买的股票又低价买回来,继续回去当银行的小股东。
腰包一鼓起来,严嘉就坐不住了。找了一个借口就先溜走了,好消息可得和赖在床上的懒鬼分享。
傍晚时分,晚霞映红了罗江港。一身盛装打扮的严嘉和柳惊鸿,在清凉的海风中,踏上了港口的“伊丽莎白号”豪华游轮,出席庆功酒会。
一身晚礼服的严嘉看着前面的巨轮,心头有些打鼓起来,对柳惊鸿小声嘀咕。
“你男朋友还真够奢侈的,庆功酒会都弄在豪华游轮上,要是遇到打劫的,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柳惊鸿轻轻掐了她胳膊一下,“你这张乌鸦嘴,可别乱说,要是被人听到了,就有你好受了!绝对是被撵下船的份!”
“惊鸿,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怕呢?我可是担心,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看你这熊样,多半没有当老板的命。你怎么当翻译的时候,出席各种重大活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出席自己的活动,就小腿发软?没出息!大家遇到劫匪,还不都是一个样!该跳海时就跳海!”
严嘉正要反驳回去,手机一下响起。
“爸,什么事情?星期二出庭作证?不是说不需要吗?什么?是检察院提起公诉?!不会吧?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订飞机票赶回去!”
严嘉说了两句,面色一下凝重起来,放下手机,就对柳惊鸿交代。
“惊鸿,我们有麻烦了!不对,是你男朋友有麻烦了!先拿我们开刀。嗨,谁让我惹事呢!我先去机场了,就不陪你了。请转告你男朋友一声,听说有人对谢家不满意,这是杜市长说的原话。”
柳惊鸿秒懂这话的言下之意,知道十有八九就是为了东海银行。谢飞这混蛋存那么多钱在银行里,就算做得再隐秘,也没有不透风的墙。银行固然改组了,进入了海外华侨资本的口袋,自然有人要表示一下不满了。
翻译姐姐算是躺着也中枪,毕竟她们昨天惹事,乘坐的豪华大巴车就是东方艺术中心的。小姐姐表现得也凶残了一点,绝对要敲打一下。
这就是敲山震虎!
仅仅是为了提醒一下国外的资本力量,谁在当家作主。
不然,事情不可能这么快进行处理!更不可能让严嘉说这话!
“我看你十有八九要被开除了,回去小心一点!”柳惊鸿见严嘉急匆匆地赶飞机回去,知道还有其他事情没说,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也就不多问了,对她开了一句小小玩笑。
严嘉轻轻揪了她一下,“我看要小心的是你,别趁着我不在,就被大灰狼给吃了!”
不等柳惊鸿报复回去,就一溜烟地缩回刚才送她们过来的轿车,扬长而去。
这乌鸦嘴!就不会说点好话!
柳惊鸿摇摇头,收敛心神,朝邮轮上走去。为了不想惹人注目,更没让谢飞出来迎接。反正她今晚的任务,就是在派对上演奏两三首曲子,然后就先走为上,不给大灰狼一点机会。
“柳小姐,你穿红色最搭配,但偏生你很少穿红色晚礼服。我记得上一次见你红色装束,还是在去年的欧洲音乐会上,当时大伙就惊为天人。咦,怎么你一个人来?你不是有位姐姐吗?”
穿着一身雪白旗袍的谢玲,出现在了入口处,对姗姗来迟的柳惊鸿恭维了两句。
“谢谢阿姨夸奖,我本来就是乡下女孩子,只喜欢大红大绿。后来被人说俗气,就不敢再穿了。现在身上这件,还是一位朋友送的,就是存心嘲笑一下我不会打扮。只是答应了她一场音乐会,只能硬着头皮穿上了。”
柳惊鸿摆出推心置腹的模样,对谢玲小声说明了情况。
谢玲不禁呆了一呆,无数想法在脑海中转了好几个圈子,最后只好干笑起来。
“惊鸿,说句不见外的话,阿姨刚才可是说的真心话。颜色好看不好看,还是分人的。同样一件衣服,有些人穿上就是风度翩翩,有些人就是像个小丑。重衣不重人,那仅仅是没眼光的。”
柳惊鸿展颜一笑,就不和面前的贵太太勾心斗角了。
人家可是宅斗专精,她这半路出家的绝对斗不过的,光是看一句话,人家都能回答得滴水不漏,挑剔不出半点毛病,就见好就收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反正自己名气在外,稍微展露一下,不让人觉得好欺负就行了。
早知道就应该跟随嘉嘉姐一起逃离这可怕的地方,尤其谢飞那混蛋,居然不告诉她们两个女孩子,这次宴会也是谢家的半个家宴。
想想一点都不奇怪,东海银行已经落入海外几个家族掌控,这几个家族的成员过来捧场是理所当然。而早就知道这事情的谢玲谢三姑,不来凑一下热闹,就枉为富家太太了。
走出几步,在偌大的甲板上,却没有看到谢飞的身影,心头涌起一丝失望。
谢玲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般,等走到无人角落,才小声说了一句。“找人啊?就别在外面张望了,你要找的人在顶层甲板上。我这里还有几个客人,就不陪你上去了。”
相对邮轮热闹的下层甲板,顶层要幽静许多,二三十位男男女女在钢琴声的伴奏下,跳着舒缓的交际舞。
谢飞这位今日宴会的主角之一,却在一张小桌子上和见过一面吕远文小声的争论着什么。见女孩一上来,两个男子立刻停下了争论。
吕远文抢先站起身来,对面前娇艳欲滴的红衣美女行了一个吻手礼,就笑着道:“柳小姐来了,我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话刚说完,就听一声汽笛从后面响了起来。
柳惊鸿微微皱起眉头,带着少许惊讶地询问谢飞。
“怎么?宴会是准备去公海上举行?”
吕远文插口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即是东海银行成功上市,那当然要去东海举行,领略波涛无尽的浩瀚风光。”
昏死!
柳惊鸿惊讶地望了过去。
吕远文指着东北方,笑着道:“夜出南海,朝至东海,方是应景!惊鸿小姐,记着你的演奏已经改在凌晨,游艇抵达东海才开始。”
好吧!这些有钱人还真会折腾,柳惊鸿才发现她前一辈子出席各种宴会的经验,有些派不上用场了。
谢飞也站起身来,“惊鸿,你在这里稍微等我几分钟,我下去还有一点事情。”
看到谢飞眉宇间透露出的一丝焦急,柳惊鸿隐隐约约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先是国内通过自己给谢飞带句话,然后这混蛋又忙着和吕远文一道去处理事情。
就算是用脚趾头,都清楚绝对和东海银行有关系。
难道有什么隐患,或者是这家银行在罗江成功上市,还飙红大涨了一下,难道有什么隐患不成?
这是银行,不是皮包公司上市。尤其是国内的公司在罗江这边上市,审核非常严格的,毕竟此时还是两个国家。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成功上市引来其他人的垂涎?还是有什么漏洞把柄被人抓住了。
柳惊鸿心头泛起了无数疑问,又不好将国内带来的警告告诉谢飞,只能默默等待。
见游轮缓缓驶入浩瀚的碧波,被清凉的海风一吹,人也清醒许多。就凭谢家替国内投资水电站,解了地方政府的燃眉之急;然后又将国宝文物送交国家,无论如何都是统战的爱国侨胞,立场是无可挑剔的。那剩下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毕竟,这年代,海外侨胞,尤其是爱国华侨,都是享受国家特殊照顾的,谢家就算是出于私心进入金融领域,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
至少不会闹出大的麻烦!
只是想起这些天谢家的状况,还真有几分像变幻莫测的大海,潮起潮落,难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