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昨天家里的游戏室被乡上的人给全砸了……呜呜……”
终于打通姐姐电话的柳琼,才说了一句就放声大哭起来。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柳惊鸿愣了一愣,一股火气就窜上头顶,刚要发火,才想起这屁股大的事情不值得理会,耽误了今晚的谢幕演出那才是亏大了。
砸了更好,姐正好衣锦还乡回去逞威风!还正愁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出气筒,结果人家就自动送上门来。
想了一想,板着脸骂道:“哭什么哭,没出息!不就是一个店铺吗?砸了就砸了,等姐回来了让这些人赔新的!你们没事吧?”
“没事……妈妈和丽丽姐去派出所报案了。让我来邮局打电话告诉你一声,让你别忙着回来,妈妈去找徐姐姐帮忙。”柳琼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珠,强忍着抽泣声汇报情况。
“这样好了,明早我打电话过来。现在姐姐有点忙,就不多说了。等下让丽丽姐去县委宾馆给你们挂个号,你们先去那里住下,不许回家去住,听到没有!告诉妈妈,是我要求的,这次可得听我的。”
柳惊鸿叮嘱了几句,才放下电话,犹如没事人一样走到了酒店用来排练的大房间。今晚是他们最后一次压轴演出,可是关系着整个乐队,也关系着自己的“江湖地位”的大事。
家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到底都是有人眼红她这乡下姑娘罢了。她越是在外面出人头地,回去说话的分量越重!一个大柳乡的打工妹说什么都是无足轻重的,但一个世界顶级乐团的演奏家,足以让县里市里供着捧着,她的言语就是掷地有声。
看着乐队前方的皱着眉头的伯纳德,又看了一眼再次出现在奇迹乐团中滥竽充数的谢飞,突然有了主意。
上前两步,对伯纳德建议道:“先生,你就算将丢失的华彩乐章重新写出来,其实意义已经不大。在我们晚上演奏前,这部分旋律就会出现在某个乐队中,然后借此挑起话题。我认为为什么不改变思路,让我们最后一次演奏,回归传统?”
伯纳德盯着她几秒钟,有些惊愕地道:“柳,我还没有弄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柳惊鸿掷地有声地道:“伯纳德先生,我们乐团这几日出尽风头,所有的赞誉都集中在了另类、别出心裁、个人风格明显得方面,依然没有认可先生在古典音乐的贡献。为什么我们不再次给世界一个惊喜?”
见伯纳德和其他队员竖起耳朵,给出了准备好的答案,“就在大众都以为我们将在离经叛道的风格上越走越远的时候,我们回归正统,正面挑战世界两大古典乐团,给出最好的回击。”
伯纳德眉头一扬道:“走传统风格?”
柳惊鸿点头道:“对,就是走传统风格。昨天晚上的演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有队员都配合得十分默契,改编也是最小的。那最后一场演出,我们继续回归古典,回归柴科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而不是改编的钢琴协奏曲。”
所有流派的音乐家,都有一颗古典的心。
柳惊鸿可是十分清楚伯纳德的心思,在技巧指法得到认可之后,更进一步就是成为新古典乐派的音乐大师。
这时候钢琴指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协调指挥能力,是他在传统音乐篇章中的表现能力。
也是自己拿出最拿手本事的时候了。
柳惊鸿说完,几步走到坐在边缘位置的谢飞面前,微微欠身道:“谢先生,能借你的小提琴用用吗?”
谢飞对这请求简直是求之不得,连忙将手中用来做摆设的世界名琴“地狱烈焰”送了上去。当然更不忘记打趣一句:“柳小姐难道还是深藏不露的小提琴家?”
柳惊鸿鼻子轻哼一声,双眸送过一个“算你说对了”的表情,一甩秀发,就拿着小提琴走上了前面的舞台。
什么话都不说,将熟悉的小提琴放在肩头,左手搭在五根琴弦上,右手轻轻一抽。低沉悠扬的小提琴声就飞洒而出。
这是柴可夫斯基协奏曲的第二章,琴声优雅清新,旋律悠扬轻柔。
虽是柳惊鸿重操旧业,第一次在乐队中演奏小提琴,但即兴发挥的旋律,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几个小节演奏下来,充满感情的小提琴声让伯纳德的两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下面的几个小提琴手更是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对于他们这些真正的音乐演奏者来说,当然能听出柳惊鸿的小提琴比起她的钢琴还要高明一些。如果说她在钢琴演奏上是一个崭露头角的天才演奏者的话,那她的小提琴演奏就是大巧不工,纯熟圆满的大师。
尤其在乐章中自由发挥的地方,更是信手拈来,将伯纳德的一些钢琴演奏指法技巧融汇到了小提琴中,充满了一种“伯纳德式”的风格。
这可是她压箱子的本事!
“我的上帝啊!”
在柳惊鸿放下小提琴的瞬间,艾丽莎几步抢了出来,紧紧拥抱着这个神奇的东方女孩。
伯纳德强自收摄心神,双目都是盈盈泪光,知道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天才学生,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他的指法从钢琴变化到小提琴上,足以让他创造出一个音乐流派出来,在现代音乐发展史上,留下一段绚丽璀璨的音符乐章。
看着面前充满自信的女孩,伯纳德郑重地道:“大家注意了,我们重新开始排练。这次我们(丁香书院小说)回归古典,回归柴可夫斯基!”
没有了小提琴的谢飞看着意气风发的柳惊鸿,知道他终于打开了女孩的一片心扉,有了一个最好纠缠她的借口。
这样有本事的女孩不追在手中,可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损失。
下午吃饭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翻译姐姐看到某位坐在柳惊鸿对面的男士,凑过嘴唇,对柳惊鸿咬耳朵道:“就是这家伙追你?这么帅酷?你要死了,还看不上眼?”
柳惊鸿淡淡道:“我还小。”
严嘉想掐她两下,又碍着有人在旁边,恨恨道:“小你个头!小心被人追走了,你只有躲在被窝里哭的份。”
柳惊鸿小声道:“有名的花花公子,被缠上了才是倒大霉!姐,不跟你说笑了,有件事情得请你帮忙。我家的门市被乡里的人给砸了,起因就是逼迫我妈叫我回去替他们推销松露,我妈不答应他们就动手了。我想请严伯伯派个专业的记者下去,替我拍拍照片当证据。”
严嘉一听,柳眉都竖了起来,怒气冲天地道:“惊鸿,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我叫那些人吃不完兜着走,不掉两顶乌纱帽下来,还当你是好惹的。”
说完就要起身打电话,柳惊鸿拉着她道:“姐,别激动!等我今晚的演出结束了,我就将对面那花花公子拉着一起回去投资,一鼓作气解决这事情。严伯伯的报社那边,就暂时不要先报道,免得打草惊蛇!”
严嘉神色古怪地打量了柳惊鸿两眼,忍不住道:“惊鸿,有时候我真的不相信你才十七岁,你懂的也太多了一点。你这杀气腾腾、心狠手辣的样子,我看着都有点害怕了。谁得罪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惊鸿憋着笑意道:“当保姆时间多,陪着吴奶奶看了不少勾心斗角的电视剧,加上老太太喜欢讨论剧情,可教了我不少阴损的法子。我只是学以致用罢了!”
严嘉羡慕道:“为什么我就遇到一个深藏不露的老奶奶呢?!”
柳惊鸿笑而不语。
今夜的音乐节闭幕式分外的盛大隆重,临时充当服务员的严嘉陪着乐队走到幕后的舞台,惊讶地道:“惊鸿,你的钢琴呢?”
柳惊鸿扬起手中的小提琴道:“给观众一个惊喜,改拉小提琴了!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一直拿着琴盒吗?”
严嘉拍拍胸口道:“还真吓了我一跳,以为有人故意整你呢!”
柳惊鸿推了她一下道:“回去工作了,人家还等着你呢!”
严嘉才悻悻离开,走回座位上。经过边上的嘉宾席时,才看到柳惊鸿说的那个花花公子,正和一位艳丽娇媚的年轻女孩亲昵地谈论着什么,不禁愣了一愣,心头泛起一丝厌恶。
想到干妹妹不假颜色的态度,才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死丫头聪明着呢,多半是不会上人家的当。
夜幕降临,幕布缓缓升起。无论是现场的十多万观众,还是电视机前的人们,都微微有些吃惊。这几天震惊欧洲的奇迹乐团,居然放弃了他们独一无二的钢琴演奏?年轻靓丽的钢琴师丹妮丝居然拿起了小提琴?
太多的疑问浮现在众人的心中。
但随着伯纳德指挥棒的挥舞,一道如歌如泣的小提琴声回旋在明亮的夜空,洋溢着大众熟悉的“伯式”风格,将悠扬动听的旋律送入众人的耳朵中。
随着小提琴急促缠绵的独奏,将世人熟悉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演绎得完美无缺,犹如教科书般呈现出来。
我的上帝啊!
这是所有听众心中唯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