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斯嘉丽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你就是那个弹钢琴很厉害的女孩子？我还真没有想到，人也长得这么漂亮，一点都不像是从农村出来的。”谢汉立坐在轮椅上，对眼前的柳惊鸿称赞连连。
柳惊鸿眼中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站在轮椅后，亭亭玉立的秦梦语。不过光是看架势，这就是摆明车马地以未来儿媳妇自居，告诉她和老头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至少是属于通家之好的世交。
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最喜欢争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谢老过奖了，我就是一个穷苦地方出身的乡下姑娘，可担当不起老先生如此赞誉！”柳惊鸿挺直身躯，站得笔直，一脸谦虚的回答。
谢汉立上下打量了女孩子几眼，歪着脑袋道：“你是不是在部队呆过？这种身姿太标准了！我在国内可见过不少，就是这个精气神。”
你老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想在西方多挣钱呢！一和部队扯上关系，什么都完蛋了。你这里说说也不可以！
柳惊鸿嘴角溢出一丝浅浅的微笑，眼睛也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脸上充满了回忆的表情，大大方方地道：“小时候家里穷，县上的曹奶奶来家里探访，就教我要学军人叔叔般挺着胸膛。当时就觉得特有气势，就照着做，七八年过去，都养成习惯了。”
这下扯出曹金萍老太太当借口，无懈可击。
她的这小身板，除了来自另外一个灵魂的“历史惯性”，本身也有一点堂堂正正的味道。忽悠面前的老人，完全有说服力。
头发花白的谢汉立指着小客厅内的沙发，笑眯眯地道：“你都忙了一下午了，坐下说话吧！梦语，你也坐下吧！”
难道是挑选儿媳妇？！
柳惊鸿和秦梦语分头坐在沙发对面时候，心头涌起了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将笔直的身躯稍微弯了下来，膝盖也微微朝旁边侧了一点。
眼角余光瞟了旁边的秦梦语一下，见她则随意多了，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书卷柔弱气息，和家里小花的气质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同道中人”，真正的女文学青年。教养学识都是出类拔萃的，尤其家世还好，完全是老爷子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门当户对。
心头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觉得太过胡思乱想，真的有点“着相”了。
“柳小姐已经帮过我老头子一次大忙，我就直话直说了。我人老了，也就想落叶归根，顺道将祖传的一些文物字画带回去，这些文物字画，或多或少都值点钱。”
老爷子顿了一顿，见柳惊鸿没有开口，继续道：“我认为，与其让国家存在库房里，还不如开办一个博物馆，对外展览。既可以弘扬传统文化，也能替国家减少负担。不知道柳小姐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谢汉立盯着柳惊鸿的眼睛，想从她明媚的秀目中看出几分预期的答案来。
柳惊鸿一听这话，突然想起了谢飞借给她的那把价值连城的小提琴。在二十多年后，她是以小提琴家的身份在天使之城的博物馆中借用的。要是猜测不错的话，那个博物馆的很多文物都是眼前谢老先生的。
大概在原来的时空，谢家祸起萧墙，能继承的家业的谢飞死于暗杀，面前的老先生痛失爱子，也相继去世。家中的文物最后被送入了博物馆。
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本该不在人世的父子俩都活得好好的。谢飞还挣到了不少钱，大概也是支持老头子折腾他自己的东西。
以谢飞典型的“崇洋媚外”的性格。不对，他自己就是外国人，当然不在乎那点老古董，只要老头子高兴，他都是支持的。
柳惊鸿沉吟了一下，对面前的老人道：“谢老，我能力有限，大概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倒是可以给出一个小小的建议。谢老倘若是觉得合适的话，那我就明说了。”
看你这女孩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谢汉立大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大领导，不好意思直言！”
你老还真是和谢飞那个混蛋一模一样，污蔑本姑娘是国家的特殊人员。嗨，这口黑锅大概要背一辈子了，谁让本姑娘是超级英雄呢。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脑袋里想得太多。
误会就误会，本姑娘就两头扯着大旗，多制造一点误会。让本姑娘和黄世仁姐姐也借着你们的东方，多赚一点钱。
柳惊鸿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梦语，理了额头的一缕发丝，沉声道：“谢老既有不少文物，想回国去自己成立一个博物馆，艺术馆或者文化馆之类的机构，采用国外的私人博物馆运营方式进行运作。这主意不错啊。”
韩汉立盯着她道：“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国内的政策，允许私人成立博物馆？”
这倒是一个大问题，不过现在正是国内走向世界的前夕，加入世贸组织后国家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尽管不知道政策条款，但可以打擦边球，尤其国家对任何形式的爱国行为都是支持的。
凭你老的名头，打什么擦边球都可以！
柳惊鸿目光一亮，坚定地道：“博物馆不行，开设一个艺术中心之类的总可以吧？老先生的文物分批展出，收取一点象征性的门票，维持艺术中心的日常开支就行。要是让我……经营的话，大概每年我可以上缴百来万的盈利。”
本想说成“我姐”，但一转眼就知道严嘉的面子不如自己好使。反正父子俩都认定自己是国家派来的，就一股脑地揽在头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梦语突然道：“惊鸿小姐大概不了解文物的维护、展出的费用是非常昂贵的。全世界的博物馆，尤其私人的，赚钱很少的。展出的安保费用，更是超出维护费用的。”
柳惊鸿静静地道：“要是博物馆，我可不敢这么说。但如果是艺术中心，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不需要靠展览文物来挣钱，可以靠其他文化活动来赚钱。最简单的法子，就是……”
谢汉立见她停口不说，笑着道：“就是你驻场演出是不是？不错不错，这倒是一个好主意，那我就将这个艺术中心交给你经营！”
柳惊鸿见秦梦语一脸的不解，连忙补救道：“谢老，我只是说说，偶尔回去演出几次也没问题。但长期驻场，我们乐团可是有意见的。我看谢老不如让秦小姐担任艺术中心的负责人，我顶多负责平日的经营。至于文物展出，由我和秦小姐与第三方保险公司共同承担。”
随后，柳惊鸿拿起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利用上面的绘图软件，简略绘制了一个艺术中心的大体结构，让老先生参考。
这可是十多年后才出现的新型运营方式，布局也是参考了国内十多年的经验打造的合理结构，简单明了地将文物的存放和展览过程中的安全问题全部解决了。
交谈了一个多小时候后，大体框架全部确定下来。秦梦语给柳惊鸿递了一个眼色，从客厅中告辞离开。
走到外面，秦梦语盯着柳惊鸿道：“惊鸿小姐怎么看起来都不像只有初中文化，想不到除了音乐，经营一块也是那么出色！”
柳惊鸿见她的表情格外凝重，一副警惕的模样，只好拿出原来的借口道：“秦小姐可不知道，我原来就是做小商贩的，去的地方多，见过的东西也多。顶多是依着葫芦画瓢罢了，其实就是装装样子。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匆匆赶到楼下，转眼谢飞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秦梦语的身边，抱着胳膊道：“七妹，这下你该相信了。我的眼光错不了吧？！”
秦梦语噗嗤一笑，“我更相信人家的眼光，和你这个花花公子谈情说爱就是自找苦吃！你自己说说，你这次这个主意究竟有多垃圾？不是存心将这个女孩子推得远远的吗？要是换成我，立刻和你绝交！”
“一点都不烂！至少我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惊鸿对我不是无动于衷，今天一天到晚都在对我摆脸色。要是对我没有意思，不会那么大的反应的！”
谢飞看着面前的表妹，很自信地道。
“自作多情！人家是公事公办！不过你有一件事情说对了，就是这女孩子很厉害。大伯刚才盘问了她半天，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商业天赋比起她的音乐天赋还要高明一点。你要想追求人家，自己想法子。我可不想哪天被她毁容了，那我就亏大了。”
秦梦语摸摸自己的脸颊，从心里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担心。
刚才在屋里，听她说了不少事情。知道这女孩子是那种敢作敢当，既随机应变，又很有原则，军队出身是大伯确定了的。面前的王老五表哥也完全看出来了。能毫不犹豫地帮表哥解决了两个杀手，这样的人物最好是不惹的好。
柳惊鸿却不知道她已经落入了两个狼狈为奸的表兄妹手中，还被“栽赃”上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身份和名头。不过就算知道，也无力反驳，谁让她无法解释她全球到处跑的事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