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的看着林安柔激动的脸孔,我很想立刻就答应她,可是我想到了齐墨,就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应当告诉齐墨,我不能也没有资格自己决定,让孩子这一辈子都认为爸爸早就死了。
我犹豫着说:“林安柔,如果只是我的话,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就像你说的,我和安清泽过的也很好,我虽然没有忘记过齐慕的,但是即使四年前齐慕不出事,我和他之间也早就没有了别的可能性。
你还记得四年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我对齐慕太狠心,现在,我想做的是,对齐墨和齐慕都不要这么狠心。我没有关系,可是齐墨有关系啊。
这四年,他过的很不开心,他再也不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成长。我和安清泽从来没有试图将他从这个家里剥离出去,可是他却从未试图融入这个家庭里来。
你知道吗,在那个孩子的心里,他一直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甚至一直固执的不肯同意把自己的姓氏换一换。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但是我不忍心看着他一直这么伤心难过。
对于齐墨那个孩子而言,只有齐慕能够回来,他的世界才算是完整的。所以,为了齐墨好,我明明知道齐慕还活着,你说我怎么能不告诉他真相呢?”
林安柔激动的说:“为了齐墨好,秦可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以前就一直对齐慕不公平,都到了现在了,你就不能为了齐慕着想一次吗?他已经有了儿子了,我的儿子齐明夜就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你刚刚也看到了,明夜和齐慕两个人的感情很好,我们三个人现在生活的平静满足。我们不需要齐氏过去的一切,就足够生活的很好了。可是如果你非要让齐慕想起来过去的一切,如果你非要把齐墨再牵扯进来,那么你想过没有?
齐慕当年对你的感情,他就会重新想起来,那么他现在的平静就会被打破,他想起来了过去,也就等于想起来了痛苦。秦可,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想好了要怎么对他的痛苦负责任了吗?
秦可,我就问你,如果齐慕想起了过去,你能给他未来吗?”
林安柔看着我,眼睛里都是火焰,我却被她质问的彻底愣在那里。未来?是的,四年前我就确定了,我和齐慕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的未来的。我想起刚刚齐慕对着我陌生的目光,又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四年前,齐慕问我,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回不去了的时候的,痛苦的眼神。
我低下头,忽然之间无法面对林安柔的目光,她目光里的谴责让我很痛苦。我给不起齐慕未来,我真的给不起!我的理智在不断的说服我,这样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让齐慕彻底的忘记了我,让我们的过去只停留在我一个人的记忆里,这样或许真的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说不出来话,我回答不了林安柔,我是真的给不了齐慕未来,我也真的愧对于齐慕的过去。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人,太多的是是非非,也有太多的遗憾和必然消失的恩怨。
我们除了消阙记忆之外,竟然别无他法共存。
“我知道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回答了林安柔。
林安柔放开我的手,她的眼圈通红一片,而我也觉得自己的眼睛很干涩。
“秦可,谢谢你,我会给齐慕幸福的。”林安柔对我说。
我恍惚间想起,当年我对着苏梅,也曾经说过这句话,我说,我会给安清泽幸福的。我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来。
当我看到齐慕带着月牙儿和齐明夜过来的时候,我的心,胀胀的发着酸。我抬起头,对着齐慕笑笑,我说:“我和林安柔是好朋友,不过我和你以前并不认得。”
齐慕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是还是冷冰冰的,气质也未曾改变。他没有说话,我深深的贪婪的,最后看了一眼那双眸子,星辰一般,深邃而蕴藏着光芒。我的心,酸软的一塌糊涂,我甚至没办法跟林安柔再装腔作势的说一声再见,就拉着月牙儿立刻转身。
我一步一步的远离背后的世界,眼泪也这么一滴一滴的往下坠落。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齐慕没有死,他还活着,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可是我仍旧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悲伤不去绝望不去难过。
恩,他没有死,可是我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死了。
晚上,安清泽抱着我,他的吻,沉重而绵密的落在我的身体上,由上至下,火苗层层窜起。
在快乐的极致里,我闭上眼睛,泪水落在他的身上。安清泽吃惊的开灯,低头问我怎么了。
我的眼泪却更加藏不住了,当我带着月牙儿回家的时候,我几乎都不敢看那个仍旧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的小小身影。
我明明知道唤醒齐墨的希望钥匙在哪里,却为了自己的安宁,逼迫自己不告诉他。我对不起齐墨,从前我没有养他,现在我不能保护他。
“清泽,我们再要个孩子吧。”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弥漫的夜色里,有一种潮湿浓重的意味。
安清泽的叹息声,从喉咙深处窜出来。
“你不是…….”安清泽没有说完,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我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没关系,我们可以再试一试,万一能成功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可是我说出口的话就是变成了这样,我想要个孩子,可我应该是弥补齐墨的。愧疚和复杂的纠缠,竟然就变成了一种逃避和奢望。
我想要个孩子,和安清泽的孩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新的生活的孩子。或许,我只是想要彻底的逃脱这个现实,我想要找到一个不再痛苦的秘法。
“我们会有个孩子的。”安清泽的声音,埋在我的身体里面,穿透了我的灵魂。
我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再想,我们会有个孩子的,我们的人生还能重新开始,就算我们不再年轻,但是我们仍旧有很多的时间,我们可以重新选择,我们也有再次幸福的机会和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