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方向盘上,感觉自己即将要被那些充斥着大脑的胡思乱想给撕碎掉的时候,忽然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我惊诧的转过去,差点尖叫出声。然后就看到齐慕的脸,好看完美的像是一幅画,在这茫茫的夜色里,宛如某种思念尽头的幽暗岁月,毫无预期的绽放在面前。我的心,砰然不知如何自处。那个思之念之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我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如何该作何反应。之前在乐创的医务室的时候,我旁边有安清泽,他在等着李文婷,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很明确了一般。
可是现在,夜色加重了我心底的小小猫腻。我想到了很多画面,我在魅色第一次见到照片上出现过的他,我给他下药,我们在民政局门口,他说爱我,他的吻落在我的发间眉梢,医生拿走我的孩子,不,是我们的孩子,我睁开眼睛,费力的看着他和林安柔绝情的面孔,我和安清泽抱在一起,他死心一般的目光死死的锁在我的身上,锁在我与安清泽碰触的肢体之上,我将那把刀直直的插在他的胸口上,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失去意识,齐宇当着我的面折磨他,为了让我不受一点点的伤害,他的手,缓缓的顺着那些人的动作,垂落再次垂落,他抱着李文婷,他对李文婷说,我们结婚吧,不用订婚了,直接结婚。
我忽然就觉得胸口发滞,我怔忡的看他,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来这里?”齐慕问我。
我抿住嘴唇,看一眼黑压压的公寓大楼:“月牙儿跟她同学来玩,他们家住在这里,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很担心。又不知道具体住在哪一家,所以没办法,只能在这里等着。”
我说完,眼睛刻意的看着公寓大楼,月牙儿在哪里我不知道,但齐慕就在我身边这样的事情,却实在太清晰了,清晰的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刻意,被刻意安排的痛苦。我已经不敢回头看他,我想要避免跟他视线的直接接触,我一直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之前是有安清泽在身边,我又反复的提醒自己,他身边还有一个李文婷,所以反倒是没觉得多尴尬。可是现在,一辆车厢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这种感觉奇妙,奇妙的让我忍不住的心惊起来。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齐慕轻声的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认命的侧头:“没有不想看到你,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对了,你跟李文婷,你们的婚礼打算。”
我还没说完,齐慕打断了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有些森然:“已经计划了,具体时间定下来了,我会邀请你的。哦,还有安清泽。”
我哦了一声,同样的闷下头,就知道会这样,气氛尴尬到了冰点。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所以这样的遇见,根本就不会让我觉得惊喜,反倒是充满了惊恐和抵触。事到如今,我已经很宁愿,把齐慕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就这么细细的思索,就这么淡淡的怀念,这样反倒是更加美好。而像是现在这样,硬是彼此要面对着面,痛苦不会减少分毫,我心里反倒是更加难受,压力很大,那种粗糙的折磨感也很大。
两个人之间又不说话了,沉默在我们之间的空气里发酵,纠缠和折磨是会永久存在的,只要我们彼此见面,这番的痛苦的就不会减少分毫,我改变不了,齐慕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除了认定了这样的痛苦,然后承受并且与之消亡之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办不了。于是,我又恢复了那种绝望和沮丧的心态,再加上焦虑的等待着月牙儿的消息,我整个人更加的烦躁了起来。
齐慕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尤为的孤寂:“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一句话,我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是不自觉的湿润起来的。我闭上眼睛,试图将鼻尖的发酸,全部一股脑儿的给重新压下去。可是很徒劳啊,就在我以为凭着意志力是可以控制住下去的,可是真的很疲累啊。
齐慕的手,一下子就覆盖在了我的手上,温暖和冰寒的交替,就这么在我的手背之上漂移着。我的眼泪,终于还是失去控制的掉落下来。砸落在了齐慕的手背上,我觉得很窘迫,赶紧挣脱开他的手,想要伸手擦掉眼泪。可是齐慕的吻,已经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惊讶的睁眼看着他,或许我们之间已经缺乏肢体的接触太久了,以至于或许原本并不是那么亲密过度的动作,就已经使得我非常的不适应了。
“齐慕,你在做什么?”我惊恐的看着他,伸手想要推开齐慕的手,却被他紧紧的抓住了手。
“现在,就连这样的事情,我们之间都不能做了,是吗?”他问我,声音透露出的沉痛,几乎要将我压垮了。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那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还要怎么做,我已经很痛苦,我不是没有难受,也根本不是毫无感觉,我是真的会难过。哪怕只是见到他一面,我就已经很难过了,,而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即使我再难过,不能在一起的人就是不能在一起的人。我已经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去忘记,或者明知忘记不了,哪怕只是能够平静的接受这样的现状,这就已经让我很满足了。难道就连仅此而已,都不可以放过我吗?
我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多少是这样的,我逼迫着自己,也同样是在逼迫着齐慕。齐慕他,什么都没有做错。这些道理,我明明都是知道的,可是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话到了嘴边,情绪就跟着到了脑子里口上,我想要通过一切可以抓住的途径,去发泄一下,哪怕是一下,哪怕只是几句话,伤害他也好,伤害自己也好,好过了现在这样。什么都,好过了这一秒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