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下来,以此应对安清泽的沉默。但当沉默在我们之间,此消彼长的生根的时候,安清泽还是淡淡的开口了:“我以为,你现在有人陪着了。“
我抽动了一下嘴角,苦笑,嘲讽的笑?我说不清楚,然而,一定是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得姿势和准备。我停下弧度,重新认真的看向安清泽:“是你叫来的齐慕?“
安清泽看我一眼,然后移开视线,淡淡的回答道:“是,我想或许,你会有话要跟他说。“
我有些恼意的快速打断他:“什么叫我会有话要对他说?安清泽,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你凭什么替我选择了叫他来,你还是我丈夫吗?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安清泽轻笑:“合适吗?呵呵,我倒是觉得很合适啊。对你合适,对齐墨合适,对我,呵呵,那么合适不合适,也就不重要了。”
或许,是他的淡漠真的彻底的惹恼了我,我觉得非常的烦恼的说道:“清泽,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刻薄吗?为什么你非要这么说话呢?我今天过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昨天,我们也没有说清楚,我就是觉得……”
然而,不只是我觉得不耐烦,和难以忍受下去现在的气氛,安清泽也很不耐的打断了我说的话,他靠近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某种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少有的这种气息和情绪,是出现在我面前的安清泽的身上的。安清泽对着我的时候,向来都是温雅十分的,可是现在他的样子,简直就是齐慕附体了一样。
“你觉得?你觉得什么?你从来没有好好的想过,我会如何想吧?可儿,你真的在乎过我吗?你知道我这些天都在想些什么吗?你知道现在公司遇到了什么吗?你知道当我满怀着,努力就可以让你们过的更好的希望,却从齐宇那里听到了一切都破灭的消息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知道,当月牙儿亲口跟我说,你去找齐慕了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真的,考虑过我吗?如果你的心里,但凡是真的有那么,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我的位置的话,你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吧?
从前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可是原谅,并不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有过的伤害,就是有过啊,它们就是存在在那里啊。你真的以为,我心里一点伤口都没有了吗?而且,现在问题是什么,问题是月牙儿啊!你已经把我们的女儿,把月牙儿牵扯进去了这件事情里了。你让我怎么想,你想让我怎么做呢?我已经没有力气安慰你了,可你还不是偏偏会晕倒?是,是我叫了齐慕过来的,因为我知道,现在只有齐慕可以给你安慰,不是吗?我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做得到。齐墨不会认我做爸爸的,这么多年了,口口声声的安叔叔安叔叔,你们母子两个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家人,也没有把月牙儿当作家人过!
现在好了,我叫来了齐慕了,一切不是很好吗?你有齐慕,齐墨有爸爸,一切都很完美都很好啊。你又何必怒气冲冲,气急败坏的过来这里呢?你现在是想要兴师问罪吗?可是你有没有想一想,你有什么理由兴师问罪呢?“
我微微张嘴,吃惊的看着安清泽,我被他说得真的是哑口无言了。我,到底做对了什么呢?我自己都回答不了自己心里的疑问,而案情则对我发出的问句,我也是一样的,一个字都回应不出来啊。我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是我的丈夫,本该我们现在彼此心贴着心的,可是事到如今,是我自己,把所有的事情,作到了这个地步,我甚至不断在问自己,我不确定,一切欸是否还有挽回的可能性呢?我怀疑,不自信,对自己不自信,对安清泽是否还愿意接受我没有把握了。这种恐慌,是跌入黑暗里,即使睁开眼睛,也找不到任何出路的那种迷惘和绝望。当我决定了跟齐慕分开的时候,我一直潜意识的坚强的理由和底气是,至少我还有安清泽,至少我还有我们完好美丽的家庭。可是现在呢?我已经推开了齐慕,也认定了自己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可是我的丈夫呢,我的家庭呢,我的安清泽呢,我的底气,也跟着一并消失了,摇摇欲坠的现实,使得我觉得一时之间,有些呼吸困难。
“那么,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吗?“我麻木的说道,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空灵,仿佛是隔开了几个光年的距离,在那里,倔强而孤独的呼唤着安清泽的名字,而他,给我的回应,遥远如同星辰。
安清泽静静的看了我很久,张嘴:“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的眼泪掉下来:“我不是来什么兴师问罪的,我哪里有什么资格兴师问罪呢?我让齐慕回去了,我告诉他,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决定和选择了。我只是来,想要问你,为什么要叫齐慕过来。还有,我想要解决问题,我想要救回月牙儿,还有,我觉得很害怕,我……“
我说不下去了,我低着头,感觉自己没有脸面对安清泽,我很怕对上他淡漠的视线,我很怕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不想要看到的答案。我好怕安清泽用眼神告诉我,他不会再原谅我了,他根本就不想要见到我了,我真的很害怕,很不安。
但某个温柔的双手,某个胸膛的温暖,蹭到了我的脸上,我的身体上。我还是被他抱在了怀里,只要这么一个动作,我就已经觉得安心了。我知道安清泽不需要语言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了,他接受我,从来没有底线和理由啊。我觉得很温暖,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更加汹涌的流出来。有时候,我们可以忍耐过巨大的孤独和不确信,甚至是委屈,可是却会输给猝不及防来的暖意和爱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