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已经没有办法来抓我了,她没空了,她全部的力气都用来堵住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了。我刚刚是闭着眼睛的,所以刀子直接捅在了她的大腿上。我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一幕,呵呵,很惨啊,但是,这还是不够的!
我的眼前,晃动着妈妈的脸孔,我的妈妈,我努力了那么久想要拼命留住的妈妈。哪怕我知道妈妈可能一辈子就那么躺在病床上了,可是没关系啊,只要妈妈还活着就好,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那里呼吸,我怎么辛苦都没关系,我怎么拼命都可以的,我只要,她还是活着的就好。
我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坚持的想要留下来的人,竟然在过去的岁月里,就这么被眼前的这个畜生都不如的女人和她肮脏的母亲,用她们的那双手,那双沾满了血腥的手,亲手给毁掉了。如果有镜子,我相信我现在一定是两眸通红吧。我的手,明明是在颤抖的,可是我觉得我的心,是越发的发狠的。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狠心,这么绝情,这么的残忍,这么的嗜血。或许,人被逼到了极致,恨到了极致,都可以不是人,是野兽的吧?此时此刻,我就是一点没把自己当成是人,完全把自己当成是野兽了。
我站在那里,刚刚明明已经筋疲力尽的身体,此刻忽然间,莫名的就像是浑身被打上了钢筋贴泥一样,直直的站立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因为已经麻木了没有了控制和直觉,还是因为意志力的涂染,使得我觉得自己似乎很强大起来了。总之,我就是立在那里,然后低头,淡漠冷酷的看着吴倩挣扎。
吴倩疼的整个脸都揪在一起,她本来就是那种长得不大气,甚至光是从长相看上去,不说话的时候,有种小家子气的女孩子的样子,这个时候看上去,更加可怜的像一只蚯蚓,在地上挣扎着求生欲的蚯蚓。
可是,求生欲又怎么样?可怜吗?蚯蚓又怎么了?现在我的心,一直在滴血啊,她可怜,我妈妈就不可怜了,我被人无辜陷害的爸爸,就不可怜了?
我冷漠的看着她躺在地上的蠕动,仿佛真的眼睛里看见的,不过是一条蠕动着的软体动物罢了。我的手,再次举起来,刀子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我的衣服上,裤腿上,星星点点的红色,但是这些都不落在我的眼睛里了。
“你,你要干什么?你真的疯了,秦可,疯子啊!”吴倩的嗓子都嘶哑了,她惊恐的瞪着我,尖声的叫唤起来。
我的刀子,还是对着她,扎下去,我闭上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配合着吴倩惨厉的尖叫声,在她的肩膀上。我浑身发抖,手上却用尽了力气,拼命拔出了刀子。然后因为用力过猛,我同样朝后,人,跌坐在了地上。
我想要努力的再爬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脚上就是偏偏的生不出一丝多余的支撑身体的力气了,我用力的锤了捶两条腿,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嘴角苦笑了一下,罢了,索性放松了力气,然后看向吴倩。吴倩露出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我,浑身都在不住的瑟瑟发抖。我应该只是刺中了她两刀,是疼死人,但实际上又死不了人的两刀。
“啊!疯子!你果真是个疯子!你跟你妈都是疯子,都是疯子!”吴倩凄厉的叫着,我笑了,然后我拿起刀子再次作势挥动两下。
吴倩立刻脸色惨白,一点点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勉强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我看着她越走越远,血迹在地上的拖动,仿佛是一条血红色的丝带,直接将记忆带回了少年时代。我的妈妈,她是个如此优雅而美丽的女人,她对待我和秦蜜还有秦玦,是那么那么的温柔。每一次,我只要看见妈妈的笑容,就觉得全世界没有什么令人烦恼和忧伤的事情了。
我努力了这么久,那些年,即使觉得生活已经将将要走到绝境了,可是只要想到,没做的多一分的努力,都有可能撑到妈妈醒过来的那一天,只要心里还觉得有那么一天,还相信有那么一天,我就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
可是某一天,就在某一天,一切全都没了,全都毁灭了。那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忽然就被人夺走了。我曾经以为是上天的决定,后来我以为是齐宇,现在我知道了,确实是齐宇,可是真正直接下手的人,是吴倩和吴桂华!我的拳头,再次在身体的两侧捏紧,很久很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手机的铃声震天响了很久,我麻木的叹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是安清泽。想到刚刚吴倩说的话,安清泽是无辜的,而安清泽当初之所以会帮了吴倩,让她在公司做事,也是因为想要不让我为难。都是为了我,否则,吴倩根本也没有机会给安清泽下药,陷害他。
我的手指有些犹疑,很矛盾的感觉,虽然知道这是事实,知道安清泽算是很无辜的,可是毕竟,吴倩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这件事情,我怎么样都很难接受。
咬牙,还是接听了。
“可儿,你人在哪里,我去接你!”安清泽的声音,有些焦虑。
我轻轻的说:“不用了,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安清泽的呼吸很沉重:“可儿,吴倩刚刚送去医院了,她说,是你刺伤了她?“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是,是我做的。怎么,她的孩子没了?是不是怪我害死了你的孩子?“
安清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清楚的听见了他叹气:“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医生说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孩子。“
我笑不出来了,脸上的动作和表情却没来得及收回,接着我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僵硬了。
原来,连孩子的事情,也不过是个谎言罢了,太好笑了,那种人,果然,刚刚少刺了几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