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举人心安理得坐在李建兰的对面，与她四目双对。
双方都面色平静，仿若对面是陌生人，可彼此都清楚，这是直接杠上了。
“文夫人，我们又见面了。”他大大方方地抱拳打招呼。
李建兰也福了福身子，“见过凌举人。”
潘凡青重新坐下，将惊堂木用力一拍，“将王文昌押下去，打二十大板。”
凌举人面色一冷，这潘凡青竟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了，真不知谁给他的胆子！
凌举人再次喊停，抱拳道，“潘大人，恕在下冒昧问一句，这王文昌才是苦主，他才是受伤害最大之人，为何反而处罚他啊？”
潘凡青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他目无法纪，藐视公堂，本官自然得秉公处置。”
凌举人被噎得胸口闷痛，勉强说，“王文昌突然痛失至亲，一时失态，也是情有可原，还请潘大人看在他如此可怜的份上，饶了他一次。”
一旁的王文昌立刻配合地哭喊，“大人，草民知道错了，大人开恩哪，大人！”
“个个犯了错之人都求本官开恩，那我朝的律法，岂不形同虚设？”潘凡青半丝情面没给，一拍惊堂木，“动手！”
王文昌鬼哭狼嚎地被拖了出去，很快便传来“啪啪”，棒、子重重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
王文昌刚开始还大声哭嚎，很快便喊不出了，衙役回来报告，“大人，王文昌晕过去了。”
“泼醒，继续！”
潘凡青的声音冰冷无情，整个公堂的氛围变得沉重而压抑。
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凌举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明显的，潘凡青是站在李建兰身边的。
因此，他这趟是白来了。
约一刻钟后，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王文昌，再次拖上了公堂。
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臀、部全部血，非常的吓人。
潘凡青转而问小黑妞，“本官再问你一次，王淑慧与王子文，可是你杀害的？”
小黑妞望着一旁雪人似的王文昌，早被吓得魂不守舍，习惯性地要点头，李建兰赶紧掐了掐她的手。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又忙不迭地摇头。
“说话！”惊堂木“啪”地一声响。衙役又喊，“威武！”
小黑妞吓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哽咽道，“没，我没有杀害姑姑和表弟！”
“那饭菜里的毒，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黑妞接近崩溃边缘。
潘凡青沉吟了下，重复之前的问题，“本官之前一直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是、是因为……”眼睛瞟向地下的王文昌。
李建兰紧了紧她的手，小声道，“有我在别怕，如实说。”
“是，是因为姑父，他、他让我不说的，如果我说了，他便对我，对我做，那种羞人的事。”小黑妞说完，双手捂脸，跪跌在了地上。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公堂都沸腾了。
“我说这孩子以前没这么傻的，怎么上了公堂就哑巴了呢？原来是她姑父对她做了那种事。”
“真是禽、兽不如啊，亲侄女都下得去手！一定要将他严惩！”
“方才怎么没将他打死呢？这样肮脏之人，不配活在这世上！”
“……”围观的群众愤怒不已，潘凡青的惊堂木一拍再拍，才总算安静下来。
“来人，传稳婆给王黑妞验身。”
“我不要，我不要！”黑妞绝望而恐惧地紧紧抓住李建兰的手，指甲深深掐进她的肉里。
李建兰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别怕，让人看看，好将害你之人绳之以法。乖，一点事儿也没有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很快的。”
小黑妞渐渐安静下来，仍紧紧抓着李建兰的手不放。
衙役很快便带来的稳婆，再将黑妞带到了后堂。
片刻后，稳婆回话，“大人，这姑娘，已不是完璧之身。”
“孩子啊，是爷爷害了你啊！”王大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待视线落在地上的王文昌时，倏地冲了过去，对着王文昌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她才十二岁不到，竟然被你祸害至此，我打死你，打死你……”
王文昌动弹不了，唯有双手抱头，大声嚎叫。
也不知潘凡青是有意还是无意，任由王大爷将王文昌打骂了好一阵，才让衙役将人拉开。
王文昌被揍得鼻青脸肿，猪头一样，可大家瞧着，都十分解气。
李建兰暗地里冷笑，就只受这么一点罪么？接下来，还有得你受的！
潘凡青再次问小黑妞，“王文昌对你做了如此下作之事，你为何不说？”
“他说，如果我说出去，他就杀了爷爷。他有一柄大长刀……”小黑妞身子不住地发抖，可见平时没少受王文昌的威胁。
“你姑姑知道此事吗？”
“她，知的。”
“哗！”公堂外再一片哗然。
凌举人却趁机插嘴道，“王黑妞，你因此怀恨在心，下毒在饭食里，将你姑姑一家毒死，是不是？”
黑妞使劲摇头，“我没有。”
潘凡青便冷淡地道，“凌举人稍安勿躁，待本官审讯完，再与你叙旧。来人，请凌举人到堂下休息。”
真是半点脸面都不给！“啪啪”打脸啊！
凌举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只是看了对面正冷笑着的李建兰一眼，心里实在不平衡，便厚着脸皮，勉强笑道，“潘大人，不碍事，凌某喜欢听，就坐在这儿好了，不打扰您！”
李建兰淡淡地道，“好大一只苍蝇飞过啊。”
文智轩接口，“在哪儿？”
“嗡嗡嗡的，相公你没听见么？忒讨人厌了。”
“哦，方才那声音便是啊，我还以为，是猪在叫呢！”
“没有没有，猪的声音都比他好听，说他像猪，简直是在侮辱猪了。”
这对夫妻一唱一和，直接把凌举人的脸给气成了猪肝色，“潘大人，他们在扰乱公堂……”
潘凡青轻咳一声，道，“王黑妞，你将当日之事细细道来，不得有误！”
竟直接将他的话给忽略掉了！凌举人肺都气炸了，偏偏又发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