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兰自谢水生走后,便回到了石窝村。
文智轩迟迟未来寻她,她担心出什么问题,想着回来看看,呆两日再回农庄处理凌举人这个大、麻烦。
不得不说,女人的预感一向都很准的。
文家确实又发生了大事。
她才回到村口而已,村民们个个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她。她心里越发不安,也顾不上打招呼与问原因,快步往家里走去。
她建的房子是村里最气派的,红墙绿瓦,隐在青山绿水间,非常的宏伟美丽。村人们个个都十分艳羡文家人,能娶到李建兰这样一个能干的媳妇。文家人也深以为然,且以李建兰为豪。可殊不知,李建兰两夫妻在村里的人气越高,文智欢两夫妻就越妒忌与难受。原本,他们才是文家人的希望与依靠,可结果却变成吃白饭的,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导致这对夫妻俩的心灵发生扭曲。文智欢就夜夜出去寻、欢,冯氏就在家打鸡骂狗,虐待老人与小孩,比泼妇还更泼妇。
文智欢也有个固定的相好,就是村头的寡、妇王春莲。
王春莲丈夫早亡,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她裹着小脚,又不能出去干农活,又假清高,不愿意做点灯妇人,只能靠娘家接济和时不时勾搭些莽汉,骗些银子度日。
而文智欢喜欢的就是她那一双白莹剔透的三寸金莲。但凡有一点余钱,全都拿来给她,哄她欢心。时间一长,王春莲便撺掇文智欢与冯氏和离,她自己上位。文智欢却被吓住了,那次从李建兰处要了两百银子,给王春莲当作是分手费。王春莲见他一出手就是二百两,心想文家真心有钱了,便更加死巴着文智欢不放。那日文智欢喝了点小酒,见她纠缠不休,酒气上头,便给她一巴掌。谁知这女人也是个泼辣的主,她娘家就在隔壁,二话不说就把几个兄弟喊来,把文智欢往死里揍了一顿。
文智欢被打得鼻青脸肿,尾随他身后的冯氏冲进来大闹了一场,而后拽着他离开。待路上细细问过,他的钱没了之后,冯氏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把他推下了河。醉酒的文智欢一头栽进河里没起来,冯氏越想越害怕,才又下水救起了他……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可不知怎的,王春莲又与文智欢勾搭上,文智欢对她百依百顺,从文母那儿拿了钱送她,与她夜夜笙歌。纸总归包不住火,这一日,两人大白日也在床上翻滚,被一路过借水喝的乡亲碰上,顿时就将此事捅到了里长那儿。别的原本就不喜王春莲与文智欢的做派,这下子个个都跑到里长处,请求里长将这对奸夫银妇浸猪笼。
文智轩回来时便是文智欢事发当日。
听说文智欢要被浸猪笼,文母眼一黑便倒下了。文惜福把文母抱回房想去请大夫,冯氏又收拾了东西,带着两个儿子哭闹着要去与文智欢签和离书走人。文惜福一阵气急攻心,也倒下了。
好在当时文智轩刚好回到,才及时救了两个老人。而后,忙着给老人请大夫抓药、忙着跟里长、乡亲、们协商看能不能放了文智欢……总之,是忙得焦头烂额。
李建兰拿着小包袱进门,他正在给二老煎药。
循着药味进了伙房,李建兰问,“相公,你在干什么?”
文智轩闻言差点把药给打翻了。
眼里满是欣喜,“媳妇,你怎么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恐怖就成烤猪了。”他的脸被火熏得发红,额头上满是汗珠。
李建兰拿出手帕仔细地帮他擦脸,瞧着他又瘦了些,心里一疼,嗔怪道,“你瞧你,不过才两日,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了?”
一张俏脸白里透红,大眼睛里漾满柔情蜜意,一张红艳的小嘴宜嗔宜喜……
文智轩心一荡,多日空空落落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抓住她的柔荑,双眸灼热,“想你想的。”
“去!真想我为何把我丢在农庄不管不问?”李建兰小嘴嘟起,双眸里却满是欢喜。女人都这样,对男人的情话没任何抵抗力,即便有些怀疑,心里也是喜欢的。
“媳妇儿,咱家出了些事情,哎……”文智轩叹息一声,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白开水,便简略地将家里这几日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建兰听了觉得烦躁。
外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可文智欢夫妻还尽给她惹麻烦。她好想让文智轩不管,可那人是他亲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大嫂回娘家了吗?”
“嗯。她自己写了封和离书放下便走了。”
“两个孩子呢?”
“怎么说都是大哥的骨肉,我不会让他们流落在外头的。眼下在二嫂房间里。”
李建兰点点头。好在这个家里,就除了文智欢夫妻外,其他人都还很正常。
“那大哥现在在里长家吗?”
“嗯。我昨日有找过里长,可一群乡亲在嚷着要大哥死……群愤难平,里长也很为难。”
李建兰沉吟了下,“我去见见里长吧。”
文智轩皱了皱眉,“媳妇,你有法子吗?没有就不要去了,免得给爹娘希望,最后又让他们失望……”言下之意,就是文惜福两夫妻可能遭受不住第二次打击。
李建兰点点头,“我明白的。”看了两个药罐子一眼,“药熬好了吗?我端去看看爹娘再过去。”
“快了。不过,媳妇,你去爹娘、的房里,先别提去里长家。”
“嗯。”
两夫妻相对无言。
都说久别胜新婚,两人才分开两日,心中满满都是对方的影子,此时更是恨不得腻歪在一起,好好亲热一番。
可眼下这样的境况,他们毫无心情。
对望了一阵,不禁相视苦笑。李建兰依偎进文智轩怀里,文智轩的下巴抵在她头上,充满歉意地道,“媳妇儿,又让你受苦了。”事实上,自她嫁入他们文家,就没有过过一日好日子。
可李建兰不这么认为。
在前世她生活安逸,可没有家人,那种孤独的飘零之感,令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而这一世,虽累,虽苦,她却感到生活很充实。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他。
他滚烫的胸膛熨帖着她的心。
此时她心里只有满满的幸福感,而没有其他。只要他在,再苦再累都甘之以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