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去,是李春花、周智怀、无花夫人等人。
“傻丫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家?”无花夫人嗔怪道,并挽着周智怀的手臂从马路对面穿过来。
周智怀一面走一面骂,“臭丫头,你不直接回来,偏要老夫来迎几个意思啊!还指望着文智轩那负心汉来接你吗?”
无花夫人往周智怀的腰间掐了掐,低声警告,“不要当街说这些!”
一提起文智轩,周智怀便气得头顶冒烟,大声嚷嚷道,“说又如何?文智轩就是个喜新厌旧的混账,他敢做,就不怕别人知道!老夫不但要说,还要把他结识到新欢,抛弃结发妻的‘光荣事迹’写成小册子,交给唱戏的,唱得人尽皆知,让他名扬天下!”
“老周!”无花夫人对他真是无奈又无语,低声说,“你让他出丑,可你有没有想过兰儿?别人在唾骂文智轩时,是不是也会暗中嘲笑兰儿是个弃妇?”
“……”周智怀发现自己真是忽略了这一点,正后悔不迭,却忽然看到李建兰拔腿往衙门里跑。
“回来啊,兰儿,顶多老夫不说了那负心汉便是……”
李建兰边跑边回应,“师父、师娘、花儿,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东西落在了里头,拿了马上回药局。记住,要给我做一顿好吃的,给我接风洗尘啊!”
“……这丫头!”无花夫人失笑摇头。不过,既然知道要好吃的了,是不是也证明她心情好转了?
周智怀半天则有些不明白,“丫头这是……故意躲我们吗?”
“可能她有事要与潘大人谈吧。我们先回去,给她弄好吃的。”
周智怀一想到她与潘凡青的交情,更加不能释怀,“这臭丫头,跟所有人亲,就是不与老夫亲。这也太打击老夫了!”
无花夫人揪了揪他的胡子,“他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聊,跟你这个糟老头有什么好说的?”
周智怀十分的不服气,“切!那是臭丫头她没有一双慧眼,能透过老夫有些瑕疵的外表,看到老夫知识渊博、幽默风趣的内心。”
“呵……”无花夫人憋不住,笑了。
旁边的乡亲也都乐了。
其实他们都猜错了,李建兰返回去根本不是去找潘凡青。
她方才听周智怀说写戏文、唱戏之类的,才猛然想起被关押在地牢的文智欢。
不知道他的故事写得如何了,需不需要她提供素材。反正她就在这儿了,隔日不如撞日,便顺便进去看看他。
可她经衙役带到他面前时,实在有些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悬梁刺股的书生,会是那个颓废、阴阳怪气的文智欢。
对的,没错。
他的头顶悬着绳子、股下插着根木棍,名副其实的悬梁刺股。
他此时正奋笔疾书,对李建兰与衙役的靠近,恍若未闻。
李建兰不禁问道,“大哥,您这是……打算上京赶考吗?”
文智欢却是没听见。
李建兰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他才皱眉抬起头来。
一见是李建兰,顿时欢喜了,“弟妹,你怎么来了?快看看我写的故事,是不是比你之前见过的还有趣些?”
献宝似地将一卷书稿往李建兰跟前挪了挪,却又忽然十分宝贝地拢回怀里,“墨汁未干,还不能给你看。”
李建兰笑了。
他跟前是张小案几,上面堆着书稿与书籍,一旁是两张小矮凳;旁边就是用木板搭成的简易木床,上面的被铺半新不旧;不远处放着便桶,上面有盖子……想来潘凡青也是对他多加照顾了。
便也坐在小凳子上,跟他保证,“我绝不会弄脏。”
文智轩将她看了又看,才勉为其难地道,“那你要小心点。”
李建兰忙不迭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文智欢的书稿挪过来,从第一章看起。
没一会儿,便被书中内容所吸引了。
他书中所写,是个异世界。
一名废柴少年,经过一系列的打击后大彻大悟,然后成功逆袭为雄霸一方权贵的故事。
他的曲折相当离奇,其中包括认识了一名来自千年后的少年、一头远古遗留下来的凶兽。
就是这名未来人与凶兽,成就了他的千秋霸业。
李建兰看得入了神,对书中一些细节,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吧,这名少年不该与多名女子有染,这样的人设,我们女子不喜欢。他应当是专情、重情重义的,一生只爱一个人。”
文智欢却是不认同,“他经历如此坎坷,遇到的、对他好的女子又如此之多,怎么可能只爱一个人?”
李建兰道,“一个人,无论看遍多少风景,他心中依然只有当初等候在树下的那名朴实女子才对。”
“就是因为风景看得多,他的眼界变宽,再也不局限于当初那一片山林。”
“风景再多,等候在原处的,只有一名女子。”
“……”
两人争论不休,最后以“石头剪刀布”这样可笑幼稚的方式来决定,书中人的命运。
衙役看得啧啧称奇,这两人据说一直不合,怎么眼下好得跟亲兄妹似的?
而后,李建兰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也讲了一遍。
文智欢听了是热泪盈眶,“天底下竟有如此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文某穷极一生,都遇不上了。”
李建兰便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结局,遇不上才是好事。”
“不,弟妹,你不懂。虽说后来两人双双殉情,可人若如这般轰轰烈烈爱一回,也不枉此生了。”
李建兰想到自己与文智轩,心里便有无边的苦涩蔓上来,“这世上,终归是负心人多,真心人少,谁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么人呢?倒不如平平淡淡地与一人白首相守,才不辜负这一生。”
文智欢听出她语气不对劲,放下书,问道,“弟妹,你如今事业爱情双丰收,可为何我瞧着你,竟有些消极?昨日里,智轩那臭小子突然来瞧我,说的话也跟你一般无二。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李建兰心一抽,手掌倏地收紧。
“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