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着皇上的面陶元城不好做出太嫌弃穆清歌的样子,却也难掩此时的不悦。
向着穆清歌道:“你飞扬跋扈闹成这样,罚你今日回去后抄十遍女戒,三日内亲自送到丞相府以示赔罪!”
穆清歌皱了皱眉。
陶元城啊陶元城,如果爱他就是要接受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的话,那么她真的很庆幸她现在已经清醒了。
亲自去找李妍儿赔罪,她们还不将她生吞活剥了踩到泥里去。
“陶大人,您的武断真令民女敬佩。”
穆清歌掷地有声道:“只是清歌斗胆,还是希望为自己说上两句。”
“穆清歌!你还想怎么样?!”陶元城此时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民女并不想怎么样,只是不希望自己蒙受不白之冤而已。”
穆清歌轻巧的一转身,走到李妍儿面前:“方才你说我推了你,请问妹妹,我是如何推你的?”
“姐姐,你……算了,今日之事我不想追究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回去将伤口敷一敷就是。”
李妍儿做出了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忍气吞声的柔弱姑娘,更叫人相信是穆清歌欺负她了。
穆清歌闻言笑起来。“妹妹这话可不对,你说我推你,可大家也看到了,方才明明是我在你前边,敢问背对着你如何推你?”
“再者宫里宫女众多,想来那时经过的也不在少数,难道妹妹非要我请皇上将这宫里的宫女一一的叫出来对证?”
“我……”李妍儿有些傻眼。
她只是临时想到栽赃穆清歌的,又哪里会想的这么周全,若是真有宫女看到真相,这么短的时间她连去收买都来不及。
看着李妍儿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陶元城到底是在君王面前摸爬滚打了多年的,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一个步子上前将穆清歌拉开道:“你不要强词夺理,这件事就此作罢,不要耽误了皇上看戏。”
好一个强词夺理,穆清歌又是一阵心凉。
她被冤枉,他冷眼旁观还要罚她,现在真相就摆在眼前,他却要袒护李妍儿。
穆清歌唇角绽放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作罢?那大人觉得民女还用不用抄女戒,用不用登门道歉呢?”
“皇上。”恰逢此时御医背着药箱赶到。
几番下来,有些东西已经浮出水面。
可皇帝虽是个明白人,但是……他有他的顾虑。
现下正好有个台阶便挥袖乏了一般道:“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没必要弄得这般剑拔弩张,既然御医来了,妍儿不如先去将伤口包好再说。”
一句话,李妍儿松一口气,顺着这个台阶下来道:“是。”
她怕再呆下去真的对她不利了。
愤恨的偷偷瞪了一眼穆清歌,李妍儿暗暗发誓,今日这伤她记着,绝不能白白的疼了。
穆清歌抿起嘴角还想说几句,余光忽然再次看到顾子衿,冲她摇了摇头。
这是在提醒她?
那清冽的目光好似有震慑人心的力量,及时的提醒叫她恢复了理智。
是的,她太心急了,纵然今天证明了李妍儿是自己摔倒的又能如何。
陶元城帮着她们,皇上也明显不想此事再扩大,她若继续说下去,说不定还会让几人狗急跳墙。
穆清歌叹一口气。
她只是被陶元城的两面三刀激了堵的慌才忍不住想出一口恶气的,到底是还不够稳重。
不过来日方长,这才刚刚开始而已,穆清歌目光一凛,退到一旁。
而一旁的顾子衿也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她的处境,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差上一些。
李妍儿被李欣儿带着去包扎伤口了,穆清歌跟在皇上几人身后朝戏台子又去。
期间她忍不住打量了几眼顾子衿,方才多亏他的提醒了,那清冽的目光虽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叫她无端的平静下来。
不过她知道,顾子衿之所以这么好心不过是怕她误事罢了。
少时,众人便来到了戏台子面前。
今日这出戏是讲一个民间流传的爱情故事,穆清歌上一世看过,结局不甚好,赚足了她的眼泪。
兀自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有宫女过来上茶。
穆清歌端起热乎乎的茶喝一口,浓浓的香味驱散了寒意。
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没唱几句,李妍儿便换了一身衣服和李欣儿走了过来。
有了方才的事,李妍儿明显收敛一点,只趾高气扬的看了穆清歌一眼便挑了个位置坐下了。
李欣儿坐到陶元城身旁,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开心的笑着。
这时又有一位宫女上来为穆清歌添茶,那宫女大约有十三四,一直不自然的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局促。
穆清歌看了看那宫女略微有些发抖的手,不动声色道:“小心些,可莫到了圣上面前也这般。”
“是,奴婢知道了。”那宫女一直不敢正视穆清歌,福了福身,快速的退下了。
穆清歌看了看眼前的那杯茶,一抹笑意绽开。
看来李欣儿果然还是给她准备了惊喜,既然她这么主动,她何不将计就计呢。
轻轻的将茶杯拿起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再用手帕擦拭嘴唇的间隙将茶水全数吐出。
反复几次,穆清歌余光看见李欣儿那头露出了得逞的样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佯装头晕的靠在桌子上。
她坐的位置本来就偏,加上也没有谁在意,是以除了本来就居心叵测的李欣儿以外竟无一人注意到这边。
李欣儿看着时机成熟,便同李妍儿打了个眼色,朝着陶元城道:“元城,这戏吵的我头疼,我想出去转一转。”
“严重吗?”陶元城关切道。
“无妨,想来走一走就好了。”李欣儿巧笑倩兮。
“那我陪你去吧。”陶元城说着就要站起身。
李欣儿忙将他按住:“皇上都在这里,你走了实在说不过去。”
陶元城想了想也是,便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
他不甚放心是因为毕竟他与穆清歌实在都做不出相亲相爱的样子。
顾子衿又不傻,应该已经看出来之前的情报不过是他故意传出误导他的消息罢了。
他怕顾子衿明白过来立马对李欣儿动手,可同时又觉得皇宫戒备森严,且有自己的暗卫跟着李欣儿。
顾子衿又在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任何差错才对,便没有阻拦。
李欣儿得到同意后轻巧的退了下去。
日落黄昏,橘红的云彩铺满了半边天。
李欣儿站在一个假山处,看着被暗卫架着过来的女子露出一抹狠毒的神色来。
“穆清歌,过了今晚,我看你还怎么得意,你不是能说会道?我到要看看你如何说得清。”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暗卫在一旁问道。
“将她拖到太子寝殿。”
“是。”
太子寝殿?莫非她想…
穆清歌听着李欣儿的话陷入了深思,接着感觉有人将她扛起来走的极快。
她倒不急于睁眼,因为她清楚,事情还没完。
就在左拐右拐的无数次,穆清歌觉得五脏都要摇的搅在一起时。
暗卫终于停了下来,李欣儿在一旁气喘吁吁,问道:“太子里边可办妥了?”
“回小姐,已经办妥了。”
“那就好。”
李欣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看着躺在地上的穆清歌狰狞的笑了笑道:
“这可是本小姐专门托人去相思苑里买回来的好东西,如今便宜你了。”
说着,就要蹲下往穆清歌嘴里塞。
穆清歌心底一阵惊讶,李欣儿竟然真的是想给她下药把她送到太子那里去。
如此歹毒的心思,她以前还真是小瞧她了,幸好今日她警觉,若真中了招,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雪白的粉末快要倒入穆清歌嘴里,她忽然猛的睁眼。
右手捻出一颗药丸塞到李欣儿嘴里并将她的下巴使劲儿一抬,叫她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将药丸吞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饶是离得如此之近的暗卫也楞几秒。
李欣儿脸涨得通红,猛的将眼珠子瞪大,嘴巴也张大了,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变故道:
“怎么回事?穆清歌,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晕?!”
话音刚落,一旁几个暗卫忽然砰砰的几声全部倒地。
穆清歌拍拍手,不慌不忙的拿出手帕将小指指甲里的白色粉末尽数清理掉,又吹了吹才道:
“陶元城的暗卫不过如此,中了我的迷药都这么后知后觉呢。”
是的,这个迷药,早在暗卫扛着她跑时她便下了。
穆清歌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实在对不住,你找的那个宫女破绽百出,叫我不怀疑都难,李欣儿,你找人的眼光似乎差了些。”
“你!”李欣儿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怒不可遏。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你猜呢。”穆清歌慢悠悠的道。
李欣儿立时转到一边用手扣着嗓子企图将药丸吐出来,穆清歌绝魅一笑。
“李欣儿,你以为,我只给暗卫下了迷药吗?”
“你………”
一股绝望的情绪涌上李欣儿的心头。
这绝望使她浑身冰凉,只感觉舌头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浑身一软,倒在地上。
意识开始涣散,李欣儿带着恨意的看着穆清歌,似诅咒道:“穆清歌,你不得好死!”
“你想陷害我时,怎么没有想到自己会不会不得好死!”
穆清歌捡起一旁掉落的小瓶,悉数将它倒在李欣儿嘴里冰冷道:“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说完就要将李欣儿往太子寝殿里拖。
谁知李欣儿撑着最后一口气,见穆清歌靠近,使出全身的力气吹去。
一阵药粉扑面而来,穆清歌因没有防备吸了不少。
李欣儿眼睛猩红,疯狂的笑起来:“穆清歌,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另一边,因为李欣儿长时间没有回来,陶元城便有些担心,派了不少的人去找。
这时一位宫女神色慌张的小跑到陶元城面前道:“陶大人,不好了,奴婢方才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陶元城站起身,眉头突突直跳。
若是穆清歌在场,那么她一定会发现这个宫女正是那个给她添茶的宫女。
“奴婢看见……穆姑娘进了太子的寝宫,而且两人似乎……似乎很是亲密。”
“你说什么!”陶元城双手紧紧握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脖子上的经脉抖然立起。
小宫女被吓的脸色一白,猛的跪在地上。
“大人,也可能是奴婢眼花了,大人息怒。”
一旁的皇上和顾子衿自然也听到了这件事,一时之间,几人神色各异。
皇帝拍案而起道:“你到底看清了没!”
宫女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惶恐道:“皇上,奴婢应该是……看……看清了。”
“皇上,咱们不如过去看看一切便见分晓,我相信太子不是那样的人。”
李妍儿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那表情还参杂着对太子的爱恋,小女儿姿态一览无余。
“也好,不如过去看看。”皇上狠狠的瞪一眼地上的宫女率先朝太子寝宫走去。
陶元城此时血红着眼睛的跟在后边,他在想,若穆清歌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那么他大概会一巴掌劈死她!
而李妍儿这边虽未等到李欣儿回来,却还是不疑有他,只觉得李欣儿应该是得手了。
这是她们之前包扎伤口时说好的,李欣儿借故出去,使陶元城派人去找,找的时候再由宫女说看见穆清歌偷偷进了太子的寝宫。
如此一来,大家定要去探一番究竟,而穆清歌和太子因中了合欢散只怕也是好事将成。
大家过去捉奸在床,料她穆清歌是有口难言再也洗不清了。
到时候她成为了勾引太子的荡妇,还如何嫁给陶元城做正妻。
如此伤风败俗只怕还会被整个邑都人人喊打,她穆清歌便再也不能在邑都立足了。
李妍儿得意洋洋,仿佛已经看到了穆清歌走投无路任她欺凌的凄惨模样。
只有顾子衿平静的走着,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倒与几人的各怀鬼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大会儿,几人来到太子寝殿外。
隔着门,里边果然断断续续的便传出女子的娇喘声,即使是夜幕降临寒气逼人,也能感受到屋内的情况有多火热。
众人脸色一变,就是顾子衿也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莫非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