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把这个煨鸡蛋吃了,以后我每天给你煨一个。”婆婆居然递给我一个热乎乎的煨鸡蛋。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些年来,家里的每一只鸡都是我喂大的,可是鸡蛋是什么味儿?我从来没有尝过。
我从来都是吃他们剩下的残羹剩饭,哪里还敢奢望吃鸡蛋?
“快吃,能给我的孙儿增加营养。”看着我愣神儿不敢接,她直接塞进我的手里。
我就知道绝不是给我吃的,看着手里那个白生生、热乎乎,冒着香气的鸡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剥了皮就吃。
鸡蛋可真是香啊,在这个家里,好不容易给你个好吃的还不吃,那就是傻子。
“吃完了我让你爹去把隔壁村把郎中请来给你把把脉,他能通过脉象知道孩子有多大了。”婆婆说。
她的话使我差点被一口鸡蛋噎住,把什么脉,我肚子里有没有货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娘……菩萨给我托梦了,她说虽然把孩子赐给我了,可是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把出脉来,现在可能才像针尖一样大。”
我头上的虚汗也跟着冒了出来,我就知道,这鸡蛋可不是白吃的。
“那好,那就过一段时间再请郎中把脉。”婆婆并没有怀疑。
我吁了一口气,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说不定最近就怀上了呢。
晚上,佟利回家时手里竟提着一只野鸡,一进门他就兴冲冲的说:“小玉,今天运气好,打了一只野鸡。
我叫大嫂炖了给你吃,好给我儿子增加营养,让他快快长。”
柳慧儿不情愿地接过那只野鸡拔毛宰了,炖好了端进屋放在我的坑边,那眼巴巴的眼神一定在想,野鸡是她宰的炖的,怎么着也得分她几块野鸡肉。
炖野鸡那浓郁的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公公婆婆和小叔子佟安也馋得跑进来看。
看着一大家子人眼巴巴的围着那碗野鸡肉,佟利连忙说:“你们谁也不能吃,小玉一个人吃,那可是给我儿增加营养的。”
我一听,直接不客气的动手掰了一个鸡腿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野鸡肉实在太香了,咬在嘴里鲜嫩嫩,油汪汪,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全家人都注视着我,馋得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谁也没让,一块接一块的吃着。
在这个家里当牛做马了那么久,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做女王的滋味,我吃得畅快淋漓。
眼看着碗里最后一块肉也被我拿在手里,柳慧儿咽下口水,摆出一脸既失望又不服气的表情,“慢点吃,小心噎死你。”
我抬头看着她说:“大嫂的话里怎么带着气?是嫌没给你吃肉吗?刚好我也吃到嗓子眼儿了,都快吐了,这块鸡屁股就赏给你吃吧。”
我刚把手伸出去,佟利直接将那块鸡屁股捏走放进自己的嘴里,“她吃什么吃?鸡屁股是鸡下蛋用的,反正她又不会下。”
“你……”柳慧儿气得脸色铁青。
“大嫂,麻烦你把这些鸡骨头收拾了,看看我哪里没啃干净,你还可以接着啃一啃,或者拿去给你烧个鸡骨汤喝了。”
说完我就躺进被窝里睡了,一眼都不想看见她那因为生气而变形的脸。
其他人都出去了,佟利揭开被子躺了进来,手开始不老实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厌恶的挪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小心伤了你儿子。”
佟利一听,乖乖的缩回了手,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鼾声。
我却整夜辗转难眠。
我何尝不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这一家人之所以突然对我改变了态度,只是想要个儿子而已。
如果一旦这个希望落空,这个家就再也容不下我了,我想我就要开始另一种悲惨的命运了
所以我才敢这么大胆的顶撞柳慧儿,只是想趁着这最后的机会撒一撒心中累积了那么久的委屈,也许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心里乱得如同荒草一般。
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公公婆婆和佟利知道我没有怀上孩子,将我吊在房房梁上打了个半死,然后放下来五两银子卖进了青楼。
我也像那个鹂儿一样被无数个男人折磨,得了那种病死了,被老鸨一张破席卷了埋到了荒山。梦里,我竟亲眼看到了自己那座荒冢。
我浑身一惊,从梦里吓醒,才发现身上的冷汗将衬衣衬裤都打湿了,汗水浸在划伤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疼。
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等着这样的命运吗?
不,我不想被卖到青楼,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
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借种!
这么长时间都怀不上,极有可能是佟利的问题,再加上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差,怀上的几率更是渺茫。
不如我找个人借种,只要怀上孩子,我就能在这个家里立足。
为了活下去,我打算搏一搏。
一想到借种,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姚清远。我开始后悔那天在芦苇地里的退缩,如果不是我那天瞻前顾后,也许现在已经怀上孩子了。
现在佟家的三两银子也花了,我是被逼到刀刃上了,只得铤而走险。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提着竹笼在村头的大皂角树下等着,想找机会厚着脸皮向姚清远提这件事。
我不管他怎么看我,只要他同意,这次我铁了心不顾一切。
因为我无路可走了。
远远的看着那几个书生向这边走来,我急忙躲在树背后,心里却像擂鼓一般狂跳不止。
等他们走近了我偷偷一看,发现清远并没有在里面,心里顿时被莫名的失落填满。
一连三天,我天天躲在皂角树背后等他,可却始终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几天都没有去书院?生病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这个问题折磨得我吃不下睡不香。
终于,在那几个书生下学归来的路上,我鼓起勇气,从皂角树后面走出来拦住他们。
“你们知道姚清远为什么几天都没有去放堂书院吗?”我低着头红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