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终于来了,我听他们议论,下个月十五,皇上将陪太后及几位妃子去岱山的忻灵寺上香。听说除了祈求风调雨顺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外,慧妃生的三皇子已经满月了,借此机会像送子观音还愿。
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得热血沸腾,我想趁这个机会,当面向皇上告御状。
听百姓们议论,当今皇上是一代明君,我想皇上虽然是君王,但也是父亲,他新得了皇子,想必会对我这个失子的母亲动恻隐之心。
如果皇上发话让赵桐将孩子还我,那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不从。
皇上是九五之尊,生活在那高高的紫禁城内,我一个民女,恐怕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皇上。
这次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拼死都要抓住。我知道御前侍卫个个都是高手,也许我刚一现身便会被当成刺客刺死。
但作为一个母亲,在我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只能搏一搏。
提前多日,我便做好了准备,还未到十五,便作为一名香客悄悄混进寺内,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揭开帘子溜到香谭后面。
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地方,我四处打量着,想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我要在这里躲避一天一夜皇上才会来,等他上香的时候,我就有机会近距离出现在他身边,求他为民做主。
那个诺大的送子观音像被放在一个很大的木制底座上,上面铺了一张雪白的丝绸桌布。
我揭起了丝绸桌布往里面一看,惊喜地发现里面竟是中空的。
猫起腰,我轻轻地钻进里面,躲在昏暗的角落最里面,从怀里拿出一块黑布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起来,一动不动的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几个时辰之后,我听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进来了,原来是锦衣卫提前一天便到了,他们遣散了寺庙里的香客,派人把守住庙门,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有脚步声向香谭后面走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缩在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
锦衣卫就是负责保护皇上安全的,原来他们要在皇上到来之前,将寺庙角角落落都巡视遍,确保无任何安全隐患。
我心里慌得厉害,今日如果被他们发现了,绝对会成为刀下之鬼。
就在我紧张得寒毛都竖起来的时刻,锦衣卫的脚步声在附近停下,有一只手哗的一声将那张丝绸桌布接起来。
我心里猛地一惊,屏住呼吸纹丝不动。
那个锦衣卫向里面张望了一圈后放下桌布走了。
也许他刚从外面的大太阳底下走进来,眼睛还不适应里边的昏暗光线,所以并没有看到躲在角落里盖着黑布的我。
我轻吁了一口气,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如同滚豆子一般滚落下来,我暗自庆幸来的时候带了这么一张黑布,关键时刻给了我掩护。
我像一只暗夜中的猫一般蜷伏着,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从下午一直到深夜,嗅着那浓郁的香火气息,精神始终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睡意。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了,黎明的光亮顺着丝绸桌布透进来。尽管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我仍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着。
一个时辰以后,我听到寺庙院中一排排脚步声向大门外走去,心里便知道,皇上要来了,所有的僧人鱼贯而出接驾去了。
我静静的躺在那里,顺着桌布底下一指宽的缝隙看出去,期待着最紧张的时刻。
皇上终于来了。
领头的几十位御林军威风凛凛的进来之后,我便看到了那双用五彩带系着的明黄色的圆头靴缓缓移步进来。
紧跟着是一双枚紫色丝绸绣花旗鞋,想必是太后吧。
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几双淡粉色或翠绿色苏绣旗鞋,想必是皇上的几位妃子吧。
紧跟着便是一些丫鬟各自守在自己主子的身边。
时机已到,我悄悄坐起了身体,像一只猫一般弓着背,悄无声息的从木质底座下面爬出来。
皇上上前拿了几炷香,在蜡烛上点燃以后递给太后,恭顺的说:“皇额娘,请上香。”
太后刚抬手接过来,却一眼看到从帘幕背后钻出来的我,吓得她惊叫一声扔了手中的香。
一个陌生的民间女子从帘后钻出惊了太后的驾,这还了得,御林军和锦衣卫同时冲上前来,瞬间便制服了我。
“大胆,竟敢惊扰皇上和太后圣驾,简直罪该万死!”锦衣卫首领自知失察,吓得变了脸色,喝令手下迅速将我带下去。
“皇上,民女有冤,还请皇上替民女做主!”我不顾一切的对着皇上大喊着。
当今皇上不愧是九五至尊的天子,虽然身着便服,仍难掩周身的气宇轩昂。
他微蹙眉头看着我,抬手制止了御林军,“你怎么看起来如此面熟?”
思虑片刻,他便马上想起来,“你不是那大理寺卿姚清远的妻妾吗?朕记得皇额娘大寿那天,你还跳了一支霓裳雨衣舞祝寿。你不在姚府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没想到这位九五之尊的记性竟如此之好,忙向他跪了下去,“皇上,正是民女,民女的孩子三年前被知府大人赵桐派人抱走,至今生死不明。
民女知道皇上新得皇子,所以今日斗胆前来告御状,肯请皇上怜悯民女思子之痛,为民女做主。”
听了我的话,皇上有些奇怪地问,“你生那孩子可是姚清远的亲骨肉?”
“是!”我跪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他。
“这就奇怪了,知府赵桐是姚清远的岳丈,按理说,他没有理由抱走女婿的骨肉。”皇上有些疑惑。
“哪里来的刁民女子?竟然闯了圣驾,惊扰了皇上和太后上香,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污蔑我舅父。”只见一位身穿宝蓝色宫服的妃子紧蹙秀眉指着我。
我这才知道,她就是刚为皇上诞下三阿哥的慧妃娘娘,原来她竟是知府赵桐嫡亲的外甥女。
我扭头向她望过去,只见这位娘娘在宝蓝色宫服的衬托下更显得肤如白雪,同色系的旗头上繁花似锦,一条淡蓝色流苏柔顺地垂在鬓边,映衬着她的明眸善睐,皓齿如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