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儿顾不上打我,扔了扫把跑出去了,佟顺也费力地坐上木轮椅,用手转着出去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顺着窗户看出去。
满头是血的佟利被几个人从大门抬了进来,平平地放在院子当中。
佟庆年和佟刘氏也得到消息疯了似的跑回来了,他们分开众人,一下子扑倒在佟利身上。
“我的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你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叫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心痛啊!”
看样子佟利已经死了。
听周围人议论,后山崖上有个血燕窝,佟利想采下来给自己补身子,不料跌落崖下摔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童家陷入到一片哀丧的气氛里。佟庆年和佟刘氏忙着料理儿子的后事,没空再提卖我的事。
佟利下葬了以后,在佟家村人眼里我成了寡妇。
可他们谁又能知道,我甚至连安安心心当个寡妇,过着平静的日子都是一种奢望。佟庆年和佟刘氏儿子都死了,怎么可能养着我这个白吃闲饭的人?
我被卖掉,那是迟早的事,所以我从来不放弃寻找卖身契的机会。
可是我竟怎么也找不到,我甚至怀疑被佟刘氏揣进自己的底裤里。
我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来临。可奇怪的是,打从佟利死了后,佟庆年和佟刘氏却再也没提卖我的事,这让我倒十分诧异,或许他们另有别的打算吧。
佟利死后,再也没有人夜里折腾我了,我的日子似乎好过了许多。
我想,只要佟家不把我卖进窑子里,我就在这里当牛做马一辈子吧,只要有一口残羹冷炙,片瓦遮身,做寡妇也是幸福的。
可是我没想到,奢求平静的生活竟也那么难,佟家老大佟顺日日都想来骚扰我,只要其他人出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他时,他就像一只黏人的苍蝇般围在我左右动手动脚。
我只好提上竹笼跑出去扯猪草,一直在田野里待到不得不回去做饭时才回去。
可是只要我回去,那双让我难堪又难受的眼神就如影相随。
一看到她相公看我的眼神,柳慧儿就受不了了,她直接从针线篮里拔出一根针,向着我劈头盖脸就扎了下来。
“叫你个骚货成天乱勾引男人。”
“你有本事把自己的男人管好。”我被扎得冒出一个个血珠,实在受不了了就奋起反抗。
看着我们两个扭打成一团,佟刘氏的鞋底子噼里啪啦的就朝我扇过来。“你个扫把星,不但不生孩子,还克死了佟利,现在又搅得我们佟家家无宁日。
本该早就卖了你,因为佟安到了娶亲的年龄,急着处理掉你害怕落得别人口实,没人愿意将姑娘嫁进我家。等佟安娶了亲,你马上滚到窑子里去。”
呵,难怪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原来这个恶女人只是害怕干了坏事,落下恶名影响他三儿子娶亲。
我只觉得一股子血朝头顶涌来,不顾一切的夺掉佟刘氏的鞋底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刘翠花,柳慧儿,同为女人,你们两个欺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我生不出孩子,是你儿子没本事,你儿子摔死了,你反倒赖到我头上。
还有你,你收不住你丈夫的心为什么要怪到我的头上?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歇斯底里的吼声使得佟刘氏和柳慧儿顿时愣在那里,她们万万都没有想到,平日里温顺的我竟然直呼婆婆大名怒吼。
难道她们不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吗?
片刻的沉寂之后,佟刘氏像一只母老虎一样咬牙切齿的冲我扑过来,“好你个贱货,真是反了天了,连我都敢指名道姓的骂。
今天我要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叫刘翠花。”
柳慧儿也扑了上来抓住我的头发死死摁住,让佟刘氏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
我拼出全身的力气去反抗,打不过就咬就抓,尽管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也被抓掉了几把,但佟刘氏的手背被我狠狠咬了一口,深深的牙印儿渗出了血,柳慧儿的脸也被我抓出几道血印子。
“这贱人疯了,等你爹回来就把她卖进窑子,一天都不能留了。”佟刘氏疼得吸着气对柳慧儿说。
“对,早该卖了,长着一对勾人的桃花眼到处勾男人,居然连大伯子哥都勾引。”柳慧儿跟着煽风点火。
佟庆年和儿子佟安昨日去省城卖自己挖的中草药了,得三四天才能回来,也就是说,我在这个家里只能留三四天了。
也罢,早晚都得被卖掉,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我今天虽然挨了打,但是心里很畅快。
因为我终于痛痛快快的将心中的憋屈发了出去,如果那两个黑心的女人再平白无辜的打我骂我,我绝对拼尽全力打回去。
因为自打她们决定把我卖进窑子,在我心里她们对我来说就已经不是婆婆和大嫂。
她们对我的狠连外人听了都会觉得发指,我曾经对她们残留的那一点点依恋在她们一次次的绝情之后已经丧失殆尽。
离开佟家,我跟她们就是陌路人,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但愿永远都不要再见。
我不顾一切的奋起反抗使得刘翠花和柳慧儿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柳慧儿不敢再随意嚣张的抬手扇我或者拿针扎我,刘翠花也收起了她惯用的鞋底子和一指禅。
我心里恨恨的想着,真是两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你们谁再敢打我一下,我绝对让你们挂彩。
虽然这婆媳两个有所收敛,家里的两个男人不在时不敢再打我,但她们想到一个报复我的方法,就是锁上厨房的门,什么东西都不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