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董大人的声音缓和了下来,“这次事关龙嗣,皇上十分震怒,不是我不帮,我实在爱莫能助。”
欧阳夫人抬头看着董大人说:“在这次负责彻查此事的三位大人中,你和右督使彭大人平日里走得近,我想让你在他跟前替我们欧阳家说句话,希望他能秉公查案。”
董大人微微一沉思,便点头答应了,“虽然这件事我十分不想插手,可既然你能如此上门求我,那我不妨找一趟彭大人,但是至于最终会是什么情况,我并不能保证。”
欧阳夫人听了喜极而泣,她忙向着董大人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董大人不计前嫌,肯帮我们欧阳家,陈怀钰不胜感激。”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我,扭头对董大人说,“董大人,小玉她……”
“你别再让你儿媳搞这样的闹剧,我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个女儿,实在是可笑。”董大人打断她的话。
“额娘,我们回去吧。”此刻的我,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觉得身上难受极了。
既然董大人已经答应去找彭大人说情,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看来我今天的认亲果然是多余的,我只是个凭空多出来的人,他们都不认识我。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麻木的双腿好像不是我的一样,我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
“玉儿……”欧阳夫人眼疾手快,从旁一把抱住我,丫鬟也急忙上前搀扶住我。
我头重脚轻地走出董府大门,坐上了回欧阳府的马车。
背后,一直有一道目光在跟随着我,我能感觉得到,可我并不想回头。
我想这里,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一路上我实在支撑不住,一直将头靠在欧阳夫人肩上。
她伸出胳膊一直搂着我,看着我的脸色实在不好,她心疼地伸出手在我额头上试着。
“哎呀,好烫,你发烧了。”她惊呼着。
命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回到欧阳府后,她让丫鬟服侍着我躺下,又命人去叫大夫,还让厨房为我烧了姜汤。
连日来的奔波,再加上淋了一场雨,我终于病倒了,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发烫。
我一遍一遍做着小时候的梦,在梦里一遍一遍的喊着爹娘,这二十五年来,我一直心存着跟亲生父母团聚的梦,可是今日,这个梦却碎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欧阳夫人一直守在我身边,她不停地试着我的额头,自责地说,“都怪我,我不该向你提这件事,我不该让你受这么大伤害。”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这是在向她表示,我并不怪她。
第二日,我的烧稍稍退了些,可浑身还是难受得厉害,只好在床上躺着,可是心里却着急得厉害。
不知道宫里的一岚姐姐此时是什么情况?她有没有去向皇上陈情?不知道姚清远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春燕家人的消息?不知道董大人有没有去找彭大人说情?彭大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欧阳夫人守着我,她也一直坐立不安,跟我一样焦急着事情的发展。
忽然有下人来报告,说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我,我急忙挣扎着坐起来,一把抓过那封信打开来看。
信上只有几个字:老地方见。
那隽秀有力的笔迹我一眼便认识,这是姚清远写的。
看来他那边有情况了,我急忙挣扎着下了床,要赶去那棵枣树下赴约。
欧阳夫人也看出来了,她小心地问我,“是姚大人找你吗?”
我点着头,“我拜托他帮我们追查宫女春燕家人的下落,想必有消息了,我得马上去找他。”
“我派几个下人护送你过去。”欧阳夫人说着就要喊下人。
我急忙制止了她,“额娘,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我身体还能支撑得住。”
欧阳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相信她能信任我,我跟姚清远之间只是互相帮忙的关系。
等我来到城东五里那棵枣树下时,姚清远已经在焦急地等着我了。
一看见我来了,他急忙迎了上来,看着我憔悴苍白的脸,他十分诧异,“玉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病了吗?”
说着,他竟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抚上我的额头,可忽然又停在空中,无奈地收了回去。
他知道我会躲,所以只好作罢。
“我没事,受了一点凉而已。”我急忙问他,“宫女春燕的家人有下落了吗?”
他点着头,“我派去的人已经查到下落了,并且已经在暗中审讯了他们,可是他们的口供对欧阳大人十分不利。”
“他们说什么?”我着急地追问着。
“那春燕的父母和兄嫂都一口咬定,说春燕死前曾回过一趟家,说欧阳贵人让她偷偷去找她的伯父欧阳大人要一些夹竹桃粉,说贵人不想要腹内的龙子。”
“他们胡说!”我气急了,“欧阳贵人即使不想要腹内的龙子,她只会悄悄行事,怎会大张旗鼓地利用这件事害了最疼爱她的伯父?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封了春燕父母和兄嫂的口,所以他们才如此将脏水泼在欧阳大人头上。”
“我知道你急于想解救欧阳大人,可是目前形势紧迫,皇上已经发话,如果三日之内,还不能证明此事跟欧阳大人无关,就将他按谋害皇子的重罪处置。”姚清远脸上的表情十分严峻。
姚清远的话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下时间如此紧迫,我们的奔走呼告能否使欧阳家渡过此难关?目前看起来玄而又玄。
我觉得一阵眩晕,摇晃着站都要站不稳,姚清远一把扶住我。
“身上这么烫还没事,你不要命了吗?”他嗔怪着我。
可是此时,我哪还顾得上自己?
“姚大人,你帮我想想办法好吗?,一鸣不在,欧阳府目前只有我们三个女人顶着,可是形势又这么严峻……”我着急得不得了。
“我知道,我正在想办法。”姚清远微皱眉头看着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假若这次欧阳家真的保不住,我必须保全你。”
“什么意思?连你都没有把握吗?”我更是急火攻心。
姚清远叹着气,“这次的事,谁都没把握,我会尽力而为。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回欧阳家,直到这件事尘埃落定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