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喜庆的唢呐声由远及近。
“新娘接回来了。”院里的宾客纷纷站起来去大门口迎。
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喜婆领着新娘子跨火盆,踩门槛,宾客们人声鼎沸,一时间热闹非凡。
厨房的丫鬟老妈子也偷空去门口看新娘了,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厨房里剁着肉。
那是别人的热闹,与我无关,我只活在自己心里的冰冷里。
虽然我忍了再忍,可还是没有忍住,抬眼眼睁睁的看着那对新人从庭院中缓缓走过。
一根红绸,姚清远牵着这端,那身着凤冠霞帔顶着大红盖头的新娘牵着那头,在众人簇拥和祝福声中进了堂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听着司仪那喜庆的声音,我恍若失了神一般。
“叫你切红烧肉,你都剁成泥了还在剁!”管事大声的训斥着我。
我慌忙将思绪收回来,手忙脚乱地重新切着肉,却一不小心将热油泼在手上,烫起来好大一个包。
管事一看更是火了,“你今天简直笨手笨脚得不像话,不想干了去张管家那儿领了月例银子走人,别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给我们姚府添乱。”
“你很喜欢训斥人是吧?”红儿一看我被人训斥,气不过,冲上来顶撞管事,“你也是个下人,在这耀武扬威什么?”
“你个死丫头片子,看我一会儿报告大人,将你们俩全轰走。”管事指着我们俩训了一句就走了。
马上要开席了,他还要忙着去张罗。
新人拜完天地后,就送入了洞房,
偌大的庭院里摆满了酒席,宾客们也已经就座,这边厨房里的各色品菜就鱼贯端出,摆在了桌上。
“你们俩还窝在厨房干什么?还不快去跟着上菜,都忙死了。”风风火火的管事着急地催促着。
说实在的,我实在不想出去,酒席里坐着孟莹莹和她的父母,我不想在这个场面下跟她们碰面。
看着管事恨不得拿扫把来赶我,我只好硬着头皮端着菜跟着出去。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坐在宾客席中的孟莹莹一眼便认出了我,她爹娘也认出了我。
孟母停下嗑瓜子,一脸错愕地问女儿,“这不是那个寡妇小玉吗?你表哥将她带来到底什么意思?”
“是啊,她命大沉塘没死,后来丢了儿子,听说病死在牢里了,怎么又跑这儿来了?”看见我,孟父差点被一口茶呛住。
孟莹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睁着那双杏眼死死的盯着我。
只注意孟家那家人了,端着一盘糖醋鲤鱼的我一不留神竟生生将那条鱼扣在一位宾客胸前。
那浓稠的糖醋汁将他月白色的绸衫染脏了好大一片。
“你是怎么搞的?”管事吓了一大跳,他连忙点头哈腰满脸赔笑地对这位宾客道着歉,“欧阳公子,实在对不住,这个新来的丫头笨手笨脚的不懂事,我去给您找一件姚大人的衣服换上。”
来招呼宾客的姚清远看到这一幕,稍稍愣了一下,急忙走过来拱手致歉,“欧阳公子今日使我姚府蓬荜生辉,我家丫鬟唯恐招呼不周,顺便请公子衣衫一同品尝美味。”
周围宾客听了一乐,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那位欧阳公子也笑着站起来,“姚兄,我的衣衫说,你家的鱼实在美味极了。”
宾客们一听,又乐得笑了起来。
那位欧阳公子无意间瞥了一眼垂手站在一边的我,瞬间便呆住了。
他愣愣的看了我片刻,忍不住对姚清远惊叹道:“姚兄,人人说你青年才俊,可你知道你最让我刮目相看的是什么吗?”
“欧阳兄说来听听。”姚清远倒是有些好奇。
“如此绝色女子,竟在你府里做丫鬟,可见你府里一定是美女如云,实在让人艳羡不已。”
那位欧阳公子的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脸上,众目睽睽之下,我实在囧得慌,急忙扭头想回厨房。
“慢着,敢问姑娘芳名?”那位欧阳公子竟伸手拦住我,风流倜傥的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回公子,奴婢名叫小玉。”我急于摆脱,慌忙应付了一句就转身逃走。
“果然是美人如玉。”那欧阳公子带着一丝邪坏的目光竟一直追随我至厨房门口。
上完菜的丫鬟们陆续回到厨房,一看见我,便开始冷嘲热讽,“哎呀,长得美就是不一样,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号称混世魔王的欧阳公子给调戏了,可真是给我们姚府长脸呀。”
“那欧阳公子的父亲可是当朝重臣欧阳大人,整个京城欧阳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况且这欧阳公子长相俊美,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今日竟然对我们姚府的丫鬟如此青睐。
看来这小玉是要飞黄腾达了,也许明天便被那欧阳公子要了去,当了贴身侍妾了。”
“能给欧阳公子当侍妾,那也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小玉,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故意将鱼倒在欧阳公子身上引起他注意的?”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全当听不到一般切着肉。
“哎呀!你今天是鬼附身了还是怎么着?”管事一走进厨房,看见我又将红烧肉切成了肉泥,气得又开始训斥,“你今天闯了多大的祸,居然将鱼倒在欧阳公子身上,也不看看他是谁?
多亏咱们家大人出来圆场,再加上你长了一副漂亮的脸蛋,否则惹怒了那欧阳公子,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见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瞪着我说:“欧阳公子这混世魔王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酒楼喝酒时有人惹了他,直接整座酒楼砸掉。
景亲王的世子跟他抢女人,结果被他扔河里去了。”
“不就弄脏了他一件衣服吗,难不成他要打死我?”看着喋喋不休的管事,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就你,他要真想弄死你,也只不过跟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管事冲我翻了一个白眼。
喜晏结束后,累得半死的丫鬟老妈子们都去偷空休息会儿了,我一个人坐在灶间烧火。
“佟小玉,你这媚骚的功夫可是见长啊。”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当然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