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妍坐在车里，开着窗户，白皙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她刚从方子木之前就职的公司下来，她本以为这趟调查或多或少都能有些线索，可是现实却大大偏离了她的预料。
所有人对于方子木辞职的原因以及后续处理的回答都是模糊的，似乎这个话题在公司里是绝对不能提的禁忌。
苏心妍想不明白，方子木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公司的人讳莫如深。
清淡悠长的烟味在车厢里蔓延，细小的火星渐渐燃烧到了尽头，热烫的感觉随之逼近手指，苏心妍被灼烫感拉回了现实，掐灭了燃烧到仅剩一小截的烟头。
手指间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随着翻资料的动作钻进鼻腔，苏心妍将车窗开的更大了，刚刚收回的思绪忍不住又随着逸散的烟味跑了出去。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您还是去找别人问问吧。”
只要一问到方子木当年辞职的具体细节，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回答，像踢皮球一样不断的在回避这个问题。
想到刚刚四处碰壁的调查，苏心妍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最怕碰到这种情况，明明知道对方不配合，可是态度却极好，让人没有立场生气表达心中的不满。
合上手中的资料将其扔在一边，苏心妍有预感，当初方子木辞职也许就是促使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催化剂。
这种情况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触摸真相，明明只有零点几毫米的距离，可你偏偏就是见不到它的真面目。
你找不到戳破那张纸的方法。
苏心妍站在是越想越焦躁，越是焦躁就越是想抽烟，她将手伸向车里的储物格，却只摸出一包已经空了的烟盒。
她突然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拳般愣在那，这个空掉的烟盒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爆了她这些天积攒的所有负面情绪。
她泄愤般的扔掉了手中的烟盒。因为太过用力，手臂甚至有些轻微的脱力感。
苏心妍发泄完后，感受着猝然平静下来的内心，向后靠在车座上，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某处。就这样坐了好一会，正当苏心妍打算离开时，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好，请问是苏律师吗？”
苏心妍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呆滞，她愣愣的转头看着车窗边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的女孩，愣愣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请问你是？”
女孩低着头，手指缠着自己的衣服，声音细细的说道：“我是方子木之前的同事，我叫徐艾。”
介绍完自己，徐艾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观察这附近有没有跟踪或者偷听的人。
确定无人后，她伸手指了指车上空着的副驾驶的位置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上车吗，在外面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苏心妍犹豫了一会，探究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徐艾。
徐艾的身上有很重的学生气，梳着一个马尾辫戴着一副黑框的眼睛，身上穿的也只是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那双圆圆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你时，甚至带着点懵懵的天真。
苏心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让徐艾上了车，徐艾的形象实在是让人提不起戒心。
徐艾似乎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待在狭小的空间里，手指紧紧的揪着衬衫的衣角，看起来有些拘束。
苏心妍尽量保持沉默等待徐艾放松下来，这种时候她说的任何话都会让这个姑娘的心里感到压力。
过了好一会，徐艾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手里已经被揉成酸菜似的皱巴巴的衣角，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刚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听说您在调查和方子木有关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能提供一点线索。”
苏心妍听到这话，四散的思绪瞬间回笼了，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她坐直了身体，从包里翻出了录音笔，眼睛直视着徐艾说道：“徐小姐请说。”
徐艾舔了舔嘴唇，双手重新绞紧了衣角，她看起来似乎很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苏心妍也不催促，她调整好了自己的坐姿，静静地等着徐艾开口。
很快徐艾就下定了决心，她抬头直视着苏心妍的双眼语气有些快速的说道。
“我之前在公司偷偷听到过有人说方子木他是被人推出去顶罪的。”
徐艾的这句话就好似平地一声雷在苏心妍心头炸响，她皱着眉倾身靠近了徐艾些许，语气严肃的问道：“你还记得这话是听谁说的吗？”
“我记得应该是公司的两个主管，不过他们是总部的，那段时间只是暂时在这里监督一个项目的进展。”
徐艾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着当初的细节，她渐渐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边回忆着边说道：“我那时候刚好被人打发去办公室送文件，他们大概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门只是虚掩着的，所以我才能听到。”
“现在这两人还在吗？”
“已经回总部了。”
苏心妍听到徐艾的回答，皱紧了眉头，知道内情的不是不肯说就是已经离开了，这看似普通的方子木倒是比她之前碰到的案子还要难处理。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苏心妍想再从徐艾嘴里挖出些别的消息，不过徐艾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能接触到的信息实在是有限。
苏心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徐艾提供的这个线索实在是太鸡肋了，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徐艾不了解这些，她只以为把自己隐瞒了许久的这件事说出来就能救出方子木，她说完后，伸手抓住苏心妍的衣服，一双眼睛期望的看着苏心妍问道：“苏律师，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把他从那里救出来。”
看着徐艾亮晶晶的眼睛，苏心妍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突然苏心妍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抓住徐艾的手问道：“你们公司应该还能找到方子木的资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