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煌天也气,从没有人这么对自己,他拿起那个杯子直接扔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一下子让楚清歌惊住了。
气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齐煌天突然吼道,“楚清歌,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回到原来的境地!”
楚清歌听到这话,一下就冷静下来。
她在内心对着自己讥笑一声,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齐煌天吵架。
我和齐煌天的地位差已经不是我打个小工就能找补回来的,有没有那份工作,又有什么差别呢?
楚清歌很平静地放下杯子,冷静地说了一句去休息一下,就上楼了。
等到她上去,完全失去身影,齐煌天才惊觉,自己真的犯了大错。
楚清歌素来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是她也有不可触碰的伤,她和前夫之间的纠葛所造成的伤痕才刚刚结疤,自己怎么能够这样恶狠狠地撕开它呢。
齐煌天颓然地坐下,双手撑住头,捂住脸。
他真的后悔了。
听到两个人激烈的争吵,刘婶也从厨房中走出来。
她只能看着一个上楼,一个在楼下颓废地坐着。
这一对小夫妻,平时就基本上形同陌路,如果不是很多时候齐煌天对楚清歌非常不明显的,但是很细致的关心,刘婶都有点怀疑两个人的夫妻关系的真实性。
临近新年,两个人竟然因为一点点的小事情而吵架、闹翻,真的不值得。
不过确实,先生对表达感情太笨拙,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也很任性,特别是在夫人对先生感情还不太牢靠的现在,说句难听的,先生其实没有任性的资本。
不过,现在的话,如果先生不能去道歉,还是只有刘婶去劝说了。
刘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先生……需不需要我去安慰一下夫人?”
“没关系,你快去做饭吧,我会去安慰她的。”听到刘婶的声音,齐煌天这才打起精神,挤出一个笑容来。
刘婶迟疑地被劝回厨房,齐煌天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把草莓也一起拿着上了楼。
齐煌天站在房间门口,犹豫不决,手几度放在把手上,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打开。
最后决心开门,却发现楚清歌已经从里面反锁了房门。
齐煌天再次深吸一口气,扣响房门,“清歌,你开开门,我们好好聊一聊,行吗?”
门里,没有一点反馈。
齐煌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服和安慰她,毕竟他身处高位,从来都是别人来追捧他,努力凑上前和他聊天,这种反过来的情形还真的少,也就只有父母能够有这个待遇吧。
门内门外,安静的空气逐渐蔓延开来。
“清歌……对不起……我错了。”
齐煌天不好意思地抿唇,最后还是低下了头,说了声抱歉。
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昏暗的房间,低声的啜泣。
微敞的窗户,飘动的布帘。
楚清歌失魂落魄地上了楼,也没有开灯,锁上门就直接背靠在门上,然后慢慢滑落坐在了地上。
此刻她靠着门,心里冰冰凉凉的,哪怕隔着好几件的衣物,都还是能感受到钻骨的冷。
恶语伤人六月寒,更何况着还是冬天。
楚清歌只感觉一种从心尖尖上扩散开来的刺骨寒冷,它最后成功攻占了整个躯体的神经,让她不得不抱紧自己,紧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齐煌天在门外的道歉,楚清歌听得一清二楚,有心想要回应,却无力出声。
楚清歌浑身哆哆嗦嗦地打颤,上下齿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清歌,我刚刚大概是被情绪冲昏了头,才说出那样的胡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清歌,你开门,让我进去,你把我打一顿,好不好?”
“清歌,你要怎么样才会原谅我?”
“你看,你刚才那么对我,我还没说什么呢。”
齐煌天在楚清歌门口道了歉,说尽了好话,但楚清歌就是不理。
他执着地在门外反复念叨着楚清歌的名字,头抵在门上,手里的草莓也一直被好好地护着,未曾被忘记。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明明很坚强,但是只要有人哄,或者知道自己是有人呵护的关心的,就很容易流泪。
楚清歌现在也是这样,一开始只是失神发呆,听着齐煌天的絮絮叨叨,反而低声哭了出来。
哭声越来越大,门外的齐煌天都注意到了。
齐煌天只要一想到,楚清歌一个人在房间里哭,耳边还听着压抑的哭声,心里直发疼。
“清歌,你别哭啊!我真的给你道歉,我还把你的草莓给你端上来了,你开门,最少把草莓拿进去,好不好?”
齐煌天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楚清歌才能止住哭泣。
他想,要是楚清就在身边,自己肯定一把抱住她,让她只能在自己的怀抱里哭泣。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再也不让你哭了,我发誓。”
齐煌天这样保证着,信誓旦旦的,楚清歌差点都相信了。
楚清歌抹抹眼泪,男人的话要是能信的话,母猪都能上树!
两个人继续僵持,一个人执拗地在门口守着,一个人就是坚持不开门。
一阵脚步声传来,齐煌天转头一看,原来是刘婶。
“先生,晚饭已经弄好了,请问现在要吃饭了吗?”刘婶一看就知道齐煌天还没有能够把楚清歌哄好,暗道一声叹息。
“我们等会儿就下去。”齐煌天打发走刘婶,又开始想办法劝楚清歌出来。
齐煌天让楚清歌吃完了再上来生气,楚清歌不肯。
楚清歌把整个脑袋埋进膝盖里,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她自己蹭干净了,只是双眼通红。
“清歌,虽然我尊重你,但是我还是更担心你的身体,如果你执意要和我赌气然后不吃饭,我就去拿备用钥匙上来开门!”
“你敢!”楚清歌一下就抬起头,表达了自己强烈的反对意志。
“那你就乖乖下来吃饭,我保证不去拿钥匙。”
齐煌天又哄了一会儿,楚清歌这才把门打开。
楚清歌低着头,本来想绕过齐煌天,结果他把门堵了个完全,她只好伸手推开齐煌天,然后越过他走了下去。
齐煌天不敢再惹楚清歌生气,就顺着她的力道,让到了一边,并且紧跟也隔着断距离。
怎样端着盘子上来,齐煌天又怎么端着它下去。
安安静静地坐下,安安静静地吃饭。
齐煌天不说话,也只是时不时用余光偷瞄楚清歌。
“夫人,多吃点。”刘婶看楚清歌只顾着吃白米饭,夹菜也只夹面前的一道菜,就用公筷给她夹了一些平时楚清歌爱吃的东西。
楚清歌顺从地结果,顺从地吃下,轻声地道了谢。
齐煌天看到,也想要给楚清歌夹菜,但是筷子还没有伸到面前,楚清歌就径自移开碗。
知道楚清歌现在还很反感自己,齐煌天也不敢有一点脾气,只能又默默把饭菜自己吃下。
刘婶在一旁看着这么沉闷的一顿晚饭,都觉得自己吃不好。
生活,就是在不断磨合中,要么相容成功,要么分离。
刘婶觉得既然先生不想要分离,那就只有稍稍改变自己,让自己跟上楚清歌的步伐。
晚上睡觉,楚清歌甚至决绝地不肯在主卧睡觉,直接去了客房睡下,任凭齐煌天怎么说,就是不理会。
客房,楚清歌陷在柔软的被窝里,睁着眼,毫无睡意。
幸好,明天不用上班,不然一夜不睡,第二天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那些活力满满的小朋友。
楚清歌没有把窗帘拉上,所以适应了之后,还是勉强能够看清一些东西。
不过,就像是重重剪影,黑乎乎的一片片。
转个身,楚清歌又继续睁大双眼,盯着窗外。
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想要急切地脱离一个狼坑,就又跳入另一个虎窝,真的是个好选择呢。
不过自己也不能完全否认,现在跟齐煌天在一起生活,哪怕是虎窝,但是也比之前的生活好。
地位,金钱,还真的是好东西。
楚清歌这样自嘲一番,然后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睡着。
第二天,又是一个冬天难得的艳阳天。
楚清歌早早就起了床,因为心里有事情,也睡不着。
而齐煌天一直都很早起,坚持锻炼。
所以,两个人洗漱完,下楼,正好撞在一起。
齐煌天先笑着打招呼,“清歌,早上好啊?昨天晚上有没有睡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晨跑?”
楚清歌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做到了沙发上,继续发呆。
齐煌天只好先放弃了晨跑,又来道歉,讨好,还给端茶送水,洗水果。
“只是你心心念念的草莓,你可不要因为和我生气,而辜负美食哦。”
昨天后来齐煌天也和刘婶聊了一下,才知道草莓是楚清歌主动提出要买的,所以齐煌天也就让刘婶好好保管那堆一直被拿来拿去的草莓。
今天,这不,它又重新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