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近两个小时夜路的林茉,疲累加上刚才的恐惧,现在浑身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看到大姐宽厚的笑脸,还有这温暖的小屋,她心里一下觉得踏实多了。
躺在陌生的屋子里陌生的床上,嗅着周围陌生的气息,外面的夜那么黑那么静,林茉不由得想起了爸爸妈妈。
从小到大,自己是多么幸福,每天无忧无虑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有着爸爸妈妈无限的宠爱。
那时候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像一个落魄的囚徒一样逃亡天涯。
会无家可归,会无处落脚,会流落到这样一个偏僻山村的陌生农家。
此刻,她多想回到温暖的家,回到妈妈温暖的怀抱。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自己再也没有家了,也许以后自己将永远过着这种流亡的生活。
林茉觉得自己像一个无根的飘萍一样,随波逐流,不知道下一站将飘向哪里,哪里才是自己最终的港湾。
谁能了解自己内心深处深深的无助和落寞?
林茉的眼角挂着一滴泪无声无息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似乎又来到了曾经的草莓园,正是草莓收获的季节,一大片碧绿的草莓叶子下面藏着一颗又一颗熟透了的大草莓,一个个那么鲜艳欲滴。
远远的,她看到了岳晨哥哥帅帅的背影,他正在低头摘着一颗颗的草莓。
“岳晨哥哥!”林苿笑着叫着,像一只小燕子般跑了过去。
那个少年答应着回头,阳光下,一脸灿烂的笑容多么明媚。他举着一篮子草莓向林茉走过来,“小茉莉,快来尝尝,好甜的草莓,这是专门为你摘的。”
林茉笑着向那个少年跑去,那张英俊的笑脸像刻在她心里一般,那么亲切,让她永远都忘不了。
可是突然之间,那张笑脸变了模样,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牙关紧紧地咬着,脸上充满着怒气和杀气。
林茉一下呆在原地,再也不敢往前跑。
那个少年狠狠地攥紧拳头,慢慢的向她走近。
他脸上的神情带着恨意,刚才提着的一篮子草莓也不见了,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他提着那把尖刀向着林茉靠近,林茉瞬间吓得浑身发抖,转过头没命地跑了起来。
她一直跑,一直跑,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耳边呼呼的风声。
忽然间,前面没路了,一堵围墙挡在面前。
林茉的心里一片绝望。
她颤抖地回头,那个手握尖刀的少年已经逼近,刀尖向着她高高地举了起来。
“不要……”林茉惊叫着拼命摇头。
她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噩梦。”
漆黑的夜里,林茉的心在擂鼓般狂跳着,头上有冷汗不断冒了出来。她抬眼环顾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那么陌生,她的心里一片恐惧和荒凉。
林茉重新躺回被窝里,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仿佛这样才更有安全感。因为刚才的冷汗,衬衣已经湿透了,湿哒哒地裹在身上,难受极了。
夜这么静,这么漫长,林茉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是恍惚间,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可怕的梦里,当那个满脸杀气的少年又举起了刀,林茉又陷入到深深的恐惧和绝望里时,忽然背后墙头上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林茉,快过来。”
林茉转头一看,原来是凌一飞,他正坐在墙头上,向着自己伸出了手。
林茉飞快地向着凌一飞跑去,远远地把手伸向他。
凌一飞一把拉住林茉,轻轻一拽,一下子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一只胳膊轻轻搂起她的腰,瞬间,他们像两只鸟一样飞过了围墙。
将那个满脸杀气的少年抛在了围墙内。
林茉再一次惊醒时,漆黑的夜里,只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
她再也不敢睡,唯恐再回到刚才可怕的噩梦里。
一想起凌一飞,林茉觉得也许他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
所以每次当自己一有困难,他就会第一时间出现。
想到这里,深陷恐惧中的林茉觉得有一丝安慰和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林茉和姚大姐一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农家饭,杨大姐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叫小强,小强一直腼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姐姐。
大姐和大哥一直热情地招呼着林茉吃饭,姚大姐说:“一飞亲自嘱咐过的,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千万不要拘束呀。”
林茉答应着,心里觉得十分温暖。
大姐和大哥都在村办工厂上班,小强上小学四年级。
林茉和他们商量,看村办工厂还要不要人,她也想去上班。
大哥下班就带回好消息,说刚好工厂缺一名会计,林茉第二天就能去上班。
林茉就这样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里虽然不比大都市的繁华,但林茉待在这里却很安心。
比起那间呆了三年的工厂,这里就好像天堂一样,所有的人都知道林茉是城里来的姑娘,都对她客客气气。
林茉就这样暂时安定了下来。
如她所料,岳晨早已在全市通缉她了。
那天,当他阴沉着脸打开门,却发现屋内空空如也,林茉早已不知去向。
墙上多了几副字画,一看就是父亲来过了。
一定是父亲给她开了门并放她走的,没有父亲的允许,量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逃走。
岳晨心里竟有深深的失落,他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想一进门就看到这个女人。
虽然心里仍然对她有着无限的恨意,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失去她的消息。
她去了哪里?难道去找凌一飞?
岳晨的怒火一下子又蹿了起来,她竟然在凌一飞面前笑得那么灿烂,这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不行,必须把她找回来,他不许任何男人碰她,决不许。
当岳晨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凌一飞正坐在病床上喝粥,他看到岳晨来了,并不感到意外。“难得岳总裁今日好心来看我,我实在受宠若惊。”
“谁稀罕看你?”岳晨白了一眼凌一飞,“你说你这么大个人,开个车居然能把自己的腿撞瘸了?”
“你也不想想,我什么技术,这是有人故意的。”凌一飞继续喝着粥。
“活该。”岳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把那个女人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