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像金,残阳似血,冷风如刀。
  齐齐鸣精赤着上身大步走在这像金的黄昏下,似血的残阳将他那古铜色的肌肤映成了赤红色。但是他的表情却比如刀的冷风更加地冰冷,竟好像是一块立于严冬中的冷峻岩石。
  他的人本来在是急着赶路的,但是一等到快要走到城门口时候,他的脚步却又突然间放慢了下来,他的怀里虽然还抱着个人,但是脖子还是可以能够自由上下左右转动的。
  所以他低下了头儿。
  看到怀中的那个范小路,齐齐鸣的目光立即又改变了,竟然变得很是温柔。
  他痴痴地瞧着她,目光竟好似再也离不开半点儿,终于在最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将她给包裹得更加紧密。
  但是他却并没有发现此时的范小路呼吸早已经停止,手足也早已经冰冷。
  即使是将她包裹得再紧密,也仍然温暖不了她那已发僵变硬的躯体,她也不能再次将她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给睁开,流露出那无比幸福的光泽。他也没有察觉出今日的城门竟然有些异常。
  以往这个时辰这里的城门早已经关闭起,守城门的人也早已经离开,可是今天的时辰已过,这里城门仍然是打开着的,守城门的人却已经瞧不见了。
  而多出来的却是手里持着钢刀,横眉竖目,恨不能立即将面前这个人乱刀砍死的官兵们。
  他们呼喝着,喊叫着,如同滚滚的潮水一般一拥而上,竟然将齐齐鸣给团团围在了当中。
  这种场面总是会令人感到紧张得发疯,连心脏都似乎快要跳出胸膛出来,甚至令人感到很是窒息。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手捧着一大盆红烧肉坐在饿鬼当中,局促而不安。明知道肉迟早是要保不住的,明知道被一群饿鬼盯着的滋味绝对不会感到好受的,却偏偏只有忍耐的份,因为他已经是别无选择。
  可是齐齐鸣却仿佛是早已是司空见惯,他甚至是连看都已不愿再看一眼,但是此刻他的头却已经抬了起来,却只是冷冷地将目光自这些人的面上扫过,突然将手中的范小路托起,抛上。
  接着在那些官兵们的惊呼声中,腰畔中的剑已出匣,银光又一闪,顿时惊呼声立即变成了惨呼声!
  同时鲜血也立即如同鲜花般散开来。
  现在宝剑已经重新归了鞘,方才还鲜活的人已经变成了具具死尸,鲜血正渐渐自残阳下干涸,一切都已归于到了平静。
  城门却仍然大开着,见证着这血腥的一幕,同时也不会再有人出现来阻止谷齐呜的路,他随时都可以离去,奇怪的是谷齐呜却并没有动弹,他就这样站在残阳下像一尊木制的雕像动也不动。
  只因为齐齐鸣的心里却已经不能够再平静,脑子已经是一团乱麻,时间似乎在出剑的瞬间迅速倒流,流回到了那一年前。
  许多已经被他遗忘了的事情全部都如同春后新笋自齐齐鸣的脑子深处冒了出来,许多他不愿意忆起的事情也全都飞了出来,迅速地钻入了他的脑子里,即使是想要抠出来都已经是行了。
  此刻他的人好似已经麻木,他的魂魄也好似已经飞离了他的肉体,飞回到了那清冷的一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