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手法速度快,狠,准都如疾风,是“只闻音来不见影儿。”依照这一点儿看来他恐怕应该才是真正的影人,自己最多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脚下一只蚂蚁,只要他一伸手让自己走哪儿自己就得走哪儿,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一脚碾成碎末。
  齐齐鸣是阵阵发冷,事先想好的说辞全部都被抛出脑后,也顾不得腿上疼痛,跪在地上就感到手里面不对劲儿,他用自己的左手一摸右手就感到这只手竟自膝上微微发颤,“砰”地一声手中的剑滑落开来落在尘埃。
  齐齐鸣瞄了一眼地上的剑,暗道:完了,完了,这下可真完了,我的右手抖得居然连剑都拿不住,这二十年来这柄剑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出宫从未离开我这只右手,今夜却是头一回,看样子是天要亡我,这也是我的报应,谁让我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儿,本来只是看司马修阁这几年太过嚣张,想杀一人来给他个下马威杀杀他的锐气,让他也尝一尝丢脸挨骂的滋味。
  可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被莫名其妙地卷入这个神秘的组织里,越陷越深不可自拔,这个组织对于叛徒处置有特别的一套,不知道今日会不会用在我的身上。
  齐齐鸣心中很是不服气却也无可耐奈,他自然很想和对方面照面剑抵剑地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若是他真的不抵对方输在对方的手下,死得也心甘情愿,可现在就这样子死了还真是有些窝囊,他又岂会甘心。
  紧着他慢慢地伸出左手试着去够地上的那柄剑,他觉得就是自己要死了剑也不能够离手,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左手刚一伸出那柄剑自己竟忽忽悠悠地自地面竖了起来。
  齐齐鸣的眼立即就瞪圆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剑本是个死物,若没有人持着它,它又岂会自己长腿蹦起,这其中一定有玄机,为了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正要伸手去揉眼想要再看清楚些,没曾想就在这时一道剑光横空出鞘,虚晃一剑自齐齐鸣面门划来。
  齐齐鸣就感到面门那猛地一发紧,暗叫一声不好,身子赶紧向后一倒,几乎都要平贴上地上就要躲过急来的一招,与此同时他的那双眼也就跟着往后面看了那么一眼,可等他在一抬头脖子就动不了了,全身都僵住,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人黑暗中辨不清面目,只依稀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翘着二郎腿很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手里面持着自己的那柄剑,剑柄握在手中,剑尖子就随随便便地横在齐齐鸣的脖颈之上,齐齐鸣是动也不敢再动,他心里面是最清楚这柄剑有多快,只要自己稍微一动,脑袋就得搬家,所以他索性紧闭双眼,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栽在自己的剑下真是哭笑不得,鼻子一酸,还淌下两滴泪来。
  就这两滴眼泪救了他一命,椅子上那人手微微一动竟将剑重新收回丢在他面前,目光盯了他很久忽然发出一声叹息,听在耳中却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又过了好久那人才道:“你知道错了吗?”
  齐齐鸣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柄剑,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他已经尝到对方的厉害,明白恐怖是何种滋味,他清楚只要对方一发招自己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得立即毙命,他心中的那股子傲气早就没影了,都到这个时候现在还谈什么男人自尊,骄傲,保住命再讲,于是他赶紧虔诚地匍匐在地磕头道:“我已知错。”
  那人道:”那好,念在你这一年来替组织上出了不少力,干掉了不少目标,搅得镇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无功也有苦劳姑且免你一死。“
  齐齐鸣暗自长吁了一口气,神情也缓了一缓,那人紧接着又道:“你莫要高兴太早,死罪虽免活罪却难逃。”
  齐齐鸣心中猛地又往上一提,还没等开口说话,只见那人用手一指他后方道:“你看那里!”
  齐齐鸣不敢不看只得慢慢地转过头去,猛然他就感到自己的后脑勺一痛,人顿时失去知觉。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另一处暗门前,他挣扎着爬起来,用手摸了摸后脑,上面余痛仍在,心中不服输的劲儿顿时又升起,他用力地狠咬了一下唇,正准备离开无意间余光瞟见了暗门里透出点点灯光上。
  他脑海中隐约出现一只白胖胖的小手正自缝中轻轻地向前摆动着点滴中都带着诱惑,齐齐鸣的眼立即就发直脚下就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道门,他不知道等着他的即将是一场终极的噩梦。
  他左脚浅浅地迈进,右脚便紧跟上来,刚入门里,门便无声地关上了,齐齐鸣如大梦初醒立即回头用力的去推门,但是这扇门像是找人特致而成咬噬得甚紧,他只好放弃,四下观望可除了四壁上的几盏明灯之外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壁,突然之间这四壁上的灯盏竟统统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齐齐鸣的肌肤上立即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跟着不由得打了给寒战,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是头一次产生这种害怕之感,现在从不离身的剑又被放在外面,这样一来安全感骤然下降。
  “无论是谁面对未知的黑暗心里面难免都会产生恐惧。”
  齐齐鸣这样自我安慰着,一双眸子瞪得溜圆,闪烁寒光,极力地想要抢先发现未知的危险,耳朵早已竖立起来,但四周只有死静,连之前的风声都已消失无踪。
  突然间有一种硬链条磨地的声音自墙的两侧响起,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两条厚重的铁链如毒蛇一般缠在他的脚赤上,又迅速地向两边缩进,他的脚立即不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齐齐鸣有些懊恼,生气地用手扯住绑在脚上的铁链,硬邦邦的根本就拽不动,这时又传来奇怪的“扑”声,四周的蜡烛逐一燃起,他用手挡住刺目的黄光,缓了一会儿只等适应光线才拿开来,这才瞧清这些被点燃的蜡烛总共有十根,每一根都有十厘米来高,围成一个圆圈,自己所跪下的位置不偏不斜刚好就在圆心之上。
  齐齐鸣努力地向上撑着似乎还想要做些挣扎,这个时候就听一低沉沙哑之声自墙外传入:“你不要白费心思了,这间暗室是精造过的,人只要一入内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休要逃脱。”
  齐齐鸣仰起头来,眼睛有些发红,面上带着一丝温怒,大声叫道:“你将我困在此是何用意?”
  那沙哑的声音音调陡然降低,有些发沉地冷声道:“是何用意?自然是惩罚于你这次出师不利,竟然为了救人错过了时机,你不是糊涂之人,应该清楚组织对待失手者的处置手法,难道那人之命比你自己的命还要重吗?”
  齐齐鸣冷哼了一声道:“我虽然因为银子加入了“疾风魅影”这个组织成为了一名傀儡杀手,但是江湖中讲究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到以多欺寡,我又岂能够坐视不管。”
  “这是分明是你强词夺理。”沙哑声音再次响起时语气里是相当严厉“难道你非让我点破于你吗,你所救之人非男是女,这女子长相貌美,身材高挑,本名范小路,江湖号称”千变娇娘“平日总喜欢扮成男人调查一些稀奇古怪的奇案件,而她爹则是本镇上的父母官范知县。”
  听完此话,齐齐鸣神情立即起了一丝变化,他的心里猛地往上一提,顿时叫道:“组织什么都知道了?”
  那沙哑的声音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笑:“嘿嘿,你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我们的掌握控制之中,这就好像棋盘上的一颗棋,组织让你走,你才能够走,组织让你停,你就只能停。”
  齐齐鸣神色陡然紧张起来,强行压下心中激动,不由得道:“你…你们要如何处置她?”
  那沙哑的声音道:“自然是除掉她,因为她使你动了情而今日的你已非昨日的你,要想让你恢复从前,只有除掉这个使你动情的女人。”
  “不!”齐齐鸣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他当然知道这个组织是什么事都能够做出来的,他让此人五更死,那人准保活不到天亮,他赶紧大叫道“我没有动情,这一次是你们弄错了,我还是我,这一次的失误都是我自己的错,与那女子全无半点关系,希望组织看在我昔日的功绩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明日天黑前保证除掉目标。”
  “那好吧。”那沙哑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响起,“组织上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我奉劝你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否则不但你自己会没命还会连累你心中人。”
  齐齐鸣轻轻舒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清楚了。”
  “只是。”他仰起头来道“只是我何时才能够获得自由?”
  那沙哑的声音道:“你清楚最好,现在你定睛看来你周围摆着十根蜡烛,它们燃尽之时便是你重获得自由的时候,你就规规矩矩地跪在这儿,好好地享受一下跪烛滋味吧。“
  说罢,声音已经消失无踪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齐齐鸣感到今天遇到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一天之中大起大落,自己居然被罚跪烛,看到这十根蜡烛,他的心就发颤,估摸这些蜡烛都燃尽也得等到天亮了,这暗室无水无粮,自己晚上又什么都没有吃加上救人体力消耗不少,这会儿早已是饥肠辘辘,他强行吞咽了一口唾沫,头微微低垂,眼前逐渐朦胧,身子一倾,衣袖就碰到了烛火,立即烧着了。
  齐齐鸣隐约中就闻到一股子糊味,他睁眼一看,见是自己的衣袖竟然烧着了,他赶紧挥衣袖不停地拍打,总算是熄灭,他长吁一口气,再也不敢睡去,只能够强撑着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齐齐鸣一睁眼发现锁在自己脚踝上的链子不知何时已褪去,十只烛已化成蜡水。
  齐齐鸣感到自己的膝盖是又肿又麻,又不能动弹,这样跪了一夜,仅剩下的一丁点体力早已耗尽,他想站起来都有些吃力,只好用双手苦撑着地,身子慢慢地翘起,挣扎了半天才颤微地站起,脚下又不稳,连连后退了几步,“砰”地一声撞在铁门上,这才停下来,他长吁了一口气。
  还没有等他将气喘匀背后的铁门不知怎的竟然开了,他的身子一下子冲了出去”蹬蹬蹬“他的脚是一路趔趄着,最后“砰”地一声腰眼撞在了桌子上,痛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齐齐鸣微微弯下腰来猛地用力一扯,便扯下两个布条缠在两个膝盖上,然后用力地一勒,痛得他又是一趔趄。
  可是一想到昨夜的情景,这点儿痛便已算不了什么了,他的牙猛地一咬,眼睛里似在冒火,将心一横,决定今日定要让那个目标彻底消失在世。
  接着他强行地将腰板给拔了起来,这一挺直腰来,他又恢复了昔日冷漠,无情,取下墙上的剑,提在手中的那一刻,一对虎目里重新焕发着夺目光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冷漠嗜血的无情杀手影人!
  齐齐鸣一步步地迈着有些僵硬的腿往倾醉阁里来还是按照坐在往常的一个靠角落的座位,很快要来酒菜,一扫而光,然后他一招手,伙计小记便满脸堆着笑容跑过去,齐齐鸣小声地耳语了几句,就见伙计小记眉头微微地轻佻了一下随后很快地点了一下头,迅速回转身子,几乎是小跑着便来到柜台前对何美丽耳边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