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月咬了咬唇,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小姐这样子叫她有些怕。
纪梦夕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绛红色的木窗,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前的槐树打下斑驳的影子,她闭上眼睛吸了口气。
活着的感觉真好。
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记忆里,今日冯氏会开个茶会,请各位府上的夫人来纪府一聚,她也会被邀请。
而冯氏最珍爱的青宝石玉佩也会在茶会上丢失,最后在她的房里找到,并且让她有口难辩。自此,她的名声一落千丈,她的父亲纪池也会从此厌恶她,一连串的恶果她都要自己吞下去。
“小月,我身子已大好,帮我挑身好看的衣裳,我要去给冯氏请安。”她悠悠的说。
小月虽不明白为何,但还是仔细挑了件藕荷色金丝软烟罗裙。
到了散欣院,纪梦夕淡淡扫了一眼满院的各色花草,朝主屋走去。
“大夫人,二小姐来了。”玉清在冯氏耳边轻声说道。
冯氏捧起茶盏轻喝一口,眼中划过一抹讶异。
正想着,纪梦夕便从外边走进来,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往日不曾有的笑意,柔声道:“大夫人。”
冯氏抬眼瞧了瞧她,一身明媚的衣裙,见到她嘴角的笑意几不可察的紧了紧眉,“身子好些了?”
“已经大好了。”她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微微扬唇,“昨夜有神仙给我托梦,说是让我平日里放开些心怀,不要总同一些猫猫狗狗计较,我想着也是,坏了身子总是不值得的。”
闻言,冯氏端着茶盏的手一紧,望着她的眼神变化莫测,这小蹄子醒来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神仙说的不错,你呀就该放开些心怀,正好今日午时过后有一场茶会,你也来散散心吧。”
纪梦夕笑着点头,“既然大夫人开口了,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站起来微微躬身,“时辰不早了,我也先回去准备准备。”
待她走后,冯氏立刻摔了手中的茶盏,眼色立刻凶狠起来,“还神仙托梦,真是使得一番好话,拐着弯来骂我,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
“夫人息怒。”玉清有些惶恐。
午后,各府的夫人陆陆续续来了纪府,被下人们带着去了散欣院。
小月看着她坐在妆奁前安静的描眉,心下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小月屏了一口气,“小姐,你真的要去吗?”
纪梦夕淡淡的描眉,片刻后放下黛笔,“时辰差不多了,该过去了。”
端着姿态走到抄手游廊时,她便见到那些个夫人一个个笑颜如花,奉承着冯氏,把冯氏逗得嘴都合不拢。
今日的冯氏特意穿了一件宝蓝色缎织刻丝锦衣,她眯了眯眼睛,端起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一身品竹色烟纱散花裙的纪文琼看到她便走上前,一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指,笑容满面,“姐姐怎么才来啊。”
看到那张化成灰她也认得的脸,纪梦夕清浅的勾唇一笑,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疏离有不乏礼貌的说:“身子骨有些差,来路花了点时间。”
纪文琼一时有些尴尬,转身看向那些衣着华丽的夫人们说:“还望夫人们不要怪罪。”
“自然不会。”一侍郎夫人笑着摆摆手,目光更多的落在纪文琼身上。
冯氏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立刻笑着说:“这是我的三女儿,”随后又看向纪欣然,“这个便是我大女儿。”
一众夫人们都笑着夸赞两人多么气质和美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忽视了纪梦夕。
她也不恼,抬眸扫了一眼这些夫人,看穿着,这些人里地位最高的怕就是陆尚书的夫人。
说是茶会,不过是冯氏为了展示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
“夫人,今儿茶会我本便是来散心的,各位夫人,你们慢聊,我自个儿去瞧瞧夫人种的那些花草。”说着,纪梦夕便委了委身子,先行去了远处。
冯氏乐的她这样,也不阻拦。
纪欣然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轻咳了一声。
站在海棠前的纪梦夕能感受到有目光盯在她身上。
“小月,你去厨房让厨娘做些冰玉糕,我怕待会饿了。”她轻轻吩咐道。
小月点了点头,随即从小路走开。
冯氏坐在石凳上,赞美了一番陆尚书夫人的衣服,却又皱眉感叹不足,“陆夫人,我前些日子正好让人做了一块青宝石玉佩,一直没有合适的衣裳搭配,今日看了夫人的衣裳,竟觉得那块玉佩与夫人匹配不已。”
“难得夫人来,我便做个美事,将那玉佩让给有缘人。”
“夫人万万使不得。”陆夫人恭敬有礼的婉拒,奈何她硬是要送,还让玉清去房里拿。
陆夫人见此也不好再推脱,只好谢过她的好意。
一盏茶的功夫,玉清脸色苍白的跑回来,一回来就跪在地上,“夫人,玉佩……玉佩没了。”
众夫人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场面一下子安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玉清身上。
冯氏脸色一僵,随即愤怒的问:“什么叫玉佩没了?”
远处的纪梦夕听到一丝声音,弯了弯唇角,同小月一起走过去。
“奴婢……奴婢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不见了。”
纪欣然见状,目光落在纪梦夕身上,音调拔高,“纪梦夕,我方才就见你的贴身丫环离开,至少有一刻钟。”
众人闻言,偏头看向了她。
纪梦夕也不恼,掩唇笑道:“姐姐这是何意?不会以为是我的丫环偷的吧?”
原本她才是这丞相府的嫡长女,因为冯氏扶正,她便一下落成嫡次女,还要称纪欣然为长姐。
“呵。”纪欣然不屑的请哼一声,眼里散发出鄙夷的目光,“是与不是,让人一搜便知。”
她忽然敛住笑容,目光尖锐,“我好歹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没有我的允许,我看谁敢搜!”
众人安静的望着这两人对峙。
冯氏忽然开口:“梦夕,欣然也是好意,你不要误解了她。”
“好意?”她冷笑,“你这样可曾把我放在眼里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