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快到了时候,宾客都已前来,大殿越发的热闹,臣子所携带而来的女眷与他们坐在一块儿。而高位上,皇后已然到来,头着惊鹄髻凰冠,金累丝嵌宝石风簪,一身华丽的杜丹凤凰浣花宫裙,姿态雍容华贵,而在她手侧的位置,皇贵妃的华美丝毫不比她差,珠光宝气,宝石串珠围簪,着了身的碧霞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妖艳的妆容虽浓,更显她的娇媚,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她的风姿,尤胜那国色天香的牡丹,艳压群芳。
有不少的仆人端着果盘亦或者其他,匆匆走过,纪梦夕坐在一侧,听父亲的训斥。
“然儿出意外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大殿四处贴了喜庆的窗纸与灯笼,洋溢着欢愉的气氛,纪梦夕刚从上位者移开眸光,心思逐渐有了起伏,语气却甚轻柔:“女儿去了其他地方,与阮小姐在一起。”
这事有不少人看见,纪梦夕也不怕纪池去询问,同时打量了纪欣然与纪雯琼,衣裙早已换样,比原先的更为华美,就连发髻也是重新梳好,若不清楚的人,全然不知道她们经历过其他变数。
“听说你也吃也差一点落进莲池,为何你没事,然儿有事?”纪池眉头紧皱。
纪梦夕越听越不对劲,纪池这意思是将所有的错怪到她的身上,简直莫名其妙,她做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也甚为纳闷:“因为有妹妹。她站在我的旁边,有她救我,我才没有什么事。”
纪梦夕毫不犹豫的将纪雯琼拖了出来,她们两人都是一伙人,同样的心如蛇蝎。
不出纪梦夕所料,纪池将目光放在纪雯琼身上,眼中泛出不悦,甚至又加重的情况:“你来说说?”
纪雯琼脸色一僵,透出了些许不自然,语意含糊道:“女儿也不清楚,可能是跌倒了的缘故,为了救姐姐,袖子都被扯坏,也没什么成效。”
纪欣然暗中气恼,咬碎一口银牙,瞪了纪梦夕一眼,解围道:“若不是三妹妹在,女儿早就沉到水里去了,父亲,你就别怪她了。不过说起来,女儿被人救上岸,正瞧见二妹妹的丫鬟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话锋一转,纪欣然将矛头指向芳玉。
纪池听得心头怒火更甚。又是军帅府,上一次冯氏差点发生意外,苗头也是军帅府的下人,他冷冷的瞪向纪梦夕:“尽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入府!”
芳玉在他们身后站着,听了个清楚,眉头泛起不悦,但又很快的隐藏。
纪梦夕按压住浮动的心绪,不明所以道:“在半路上的事实,我便碰见了芳玉,姐姐看错了吧?”
没等纪欣然说什么,纪池冷哼一声:“这次看错了,上一次呢?是不是非得等发生意外,你才不会狡辩?”
纪梦夕捏着团扇,不咸不淡道:“父亲严重了。”
看附近的几桌都察觉到这儿的不对劲,纪欣然唇角勾了勾,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她非但没有认错,反而一心偏向军帅府,看来是不会将人送回去。纪池看着看,纪梦夕冷淡的神色,开口训斥的话,被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
“皇上驾到!”
伴随着这一句话落,大殿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跪在桌椅之间的空隙间,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直行走上最高的位置,皇后与皇贵妃也站了起来,柔身行礼:“拜见皇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宫人退至他身后侍奉,率先让皇后二人起身,接着看向大殿里的人,神态威严:“平身。”
“谢皇上。”众人陆续的站起,得到应允后,方才入座。
小德子看了陛下一眼,皇帝微微颔首,小德子转过身,手放于腰间高声道:“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人齐登花堂。”
敲锣打鼓的声音隐约传至大殿,爆竹声却是清楚可闻,随着婆子的带领,太子与太子妃接连而来,跨过火盆,来到了大殿中央。
小德子见着到来的二人,开始致辞:“吉时已到!跪!”
祁明轩拿着婆子塞进手中的红菱,与江妙菱各执一端,面前放了一个蒲团,二人便跪了下来。
“叩首!”
随着小德子的尖细声,祁明轩二人对着上位人便磕头,侧方坐着的祁心琪最为激动。
“再叩首!”
纪梦夕抬眼瞧着照做的二人,团扇半掩面,心中的情绪很复杂,有愧疚,也有羡慕,更多的却是祝福。垂下眸子,再抬起来时,与对面的沈梓安对上眼,他今日倒是穿了身月牙色的长袍,以飞鹤装饰,如意点缀。更显儒雅。
“三叩首!”
随着这声落,纪梦夕收回眸子,行碗礼的新人在小德子一声“起”后,规矩的站好,接下来便是今日拜堂的重点。
小德子继续说着主词:“一拜天地!”
祁明轩转过身,面朝殿外,江妙菱的嫁衣拖曳,不好迈步转身,婆子立即上前替她理着,同时将蒲团拿到他们面前,以便跪在上面拜天地。
“二拜高堂!”
得见太子成家,皇帝与皇后面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唯有皇贵妃不动声色的捏紧花卉手绢,轻瞥了三皇子一眼,示意他快点行动。三皇子微微颔首,目光状似无无意地在纪梦夕脸上巡视一番。
“夫妻对拜。”
这是最后一步,祁明轩面容透出的柔情,发自于内心,转过身,后退一步,捏紧红菱按捺住心中的紧张,与江妙菱对拜。
江家那边,望着即将嫁入其他门府的爱女,有婆子替她理着拖尾裙,再行一拜。江瀚像才觉着她离去似的,眼眶红了些,克制住没有失态。
“送入洞房!”小德子最后一句话落,面上浮出了一抹淡笑,恭敬的退往一边,婆子即刻上前,搀扶着看不清前路的江妙菱,与太子一起沿着侧殿离开,去往洞房。
皇帝捋着胡须,开怀大笑:“今天乃是大喜之日,众卿随意,不必心有顾虑!”
随着皇帝这一句话落,下人端着佳肴美酒放好,祁心琪悄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