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夫被急急忙忙的拉去院子,还没怎么说,药箱就被塞满。
看那些下人急得一头大汗,苏大夫也不好在为难他们,任由下人提着药箱,一边吩咐婢子去烧热水,一边气喘吁吁的往冯氏哪儿赶。到了时候,院子里早已乱了套。
“苏大夫,你可算来了!快来看看夫人,她晕过去了!”药肯定有问题,就不知卫姨娘下了什么。张嬷嬷顾不上冯氏的叮嘱,夫人真出了什么意外,怕是她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苏大夫一大把年纪,被她这样拉扯,一时有些无力招架,连忙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让开让开,我来瞧瞧。”
苏大夫见脸色苍白的冯氏,顾不得冒犯,直接上手查看。
而这个时候,纪池闻讯而来,看着昏迷的冯氏,冲着张嬷嬷斥道:“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看夫人的?!”
张嬷嬷额头流下冷汗,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推卸责任道:“卫姨娘端来一碗药,非得让夫人喝下,夫人为了不拂她意,就喝了几口,谁曾想……谁曾想居然成了这种样子。”
说到最后,张嬷嬷已掩面而泣,在纪池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瞅他。纪池满面怒颜容,冲着身后的钱管家说道:“去将卫氏带来。”
“奴才这就去办。”钱管家心惊胆战的快步离开。
他近来见卫姨娘越爬越高,担心她成为下一个主母,收了不少好处,亦在三面辅佐,如今冯氏出了意外,苗头直指卫姨娘,老爷满腔怒火,一不小心就会席卷他身上,必须得与卫姨娘拉开关系。
卫姨娘在青石路上不远的亭子纳凉,亦在留心冯氏变化,远远瞧见钱管家急匆匆的走来,她秀眉一挑,知晓老爷来了。
“卫姨娘,老爷唤你去一趟。”钱管家生疏的拉开关系,或像是与她一清二白。
卫姨娘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这点小事,也将你吓成这样子,难怪这么些年,你只有靠冯氏才爬稳管事位置。”
钱管家被她说了一通,心中的急意跟甚:“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是不知道,夫人气若游丝,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老爷气得都要吃人了,你还这么多悠闲,这算个什么事?”
居然这么严重,卫姨娘侧眼瞥了眼锦儿,锦儿摇摇头,她所做的都是按照卫姨娘吩咐,并没有加多药量。卫姨娘若有所思的垂着眼,看来是方子有问题。
也罢,毕竟是偏方。
卫姨娘淡定的起身,理了理衣裙,漫不经心道:“你且安心,她的好日子就要完了。”
钱管家直到此刻才确定这药是卫姨娘下的,他震惊的看着面前貌美妇人,柔美的嗓音无端使他发寒,几乎颤抖的质问:“卫姨娘,这药,你!这……!”
“嘘……。”卫姨娘食指抵唇,柔声警告着面前贪生怕死的人,“要记住你收了我不少银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知晓当说与不当说。毕竟有些话一旦出了口,再收回就难了。”
卫姨娘太过镇定了,从她的眼神中,似乎乐见这种局面发生。钱管家打了个激灵,敛了敛慌乱的心神,注视着卫姨娘朝前方走去的背影,忽觉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他不禁怀疑是否自己多心,卫姨娘不会这么愚蠢,拿自己的命胡乱开玩笑。
苏大夫将几粒黑色的药丸递给小翠,就着茶水让冯氏服下,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味药,让小翠塞进她的嘴里含着,另外快笔写下药方,交给下人去快些熬煮。
“相爷,夫人的胎儿保住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便不会有意外。”
张嬷嬷正与纪池倒茶,听见这句话,手一抖,差点洒了出来,纪池不悦的瞪她,得到苏大夫的肯定,不禁安心几分,也不在像之前毛糙易怒。
刚跨进门槛一只脚的卫姨娘同样听见这句话,她愣在了原地,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苏年被冯氏收买了吗?
不可能呀,若他能被收买,早就成了,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莫非是喝了酒?被冯氏用小伎俩骗了过去?
想到这里,卫姨娘快步走进去,对上纪池面色一松的神情,立刻跪了下来,换成一副着急担忧的模样:“相爷,夫人她……她怎么了?我听钱管家说,她是喝了妾身端来的补药,这怎么可能,妾身送过数回,断不会在此事出意外!”
这卫姨娘做事得体周到,又知晓分寸,纪池这才喜欢她,谁曾想居然出这么大的纰漏,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适合再管理相府。
“这就要问你,做了何等好事?!”
不行!再这样下去,纪池一定会将她贬回之前的位置,或者是更严重。卫姨娘转眼看向捋着胡须的苏大夫,他手上正拿着药碗,观察其中有哪些药,并无任何喝醉的迹象。
“苏大夫,那分明是你给我的补药,怎么会出问题?”
苏大夫又看了几眼药碗,叹息摇头:“这里面放了红花,桃仁等活血化瘀,补气血的良药,偏偏这些药材,怀孕的人万万不能碰,尤其是初期。”
卫姨娘难掩讶异,苏大夫分明十分清醒,连她多加了那几味药都知道,又为何说冯氏怀孕了?他刚刚说初期。难道!
卫姨娘脑海冒出一个念想,惊得她头晕眼花,手撑着额头,还没问出声,一旁纪池就奇怪看向他:“苏大夫说错了吧,夫人怀孕应已足六月,怎么会是初期。”
喝酒果然误事,这一点没错。苏大夫轻叹一声,面上带有懊恼与愧疚,对着纪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番大礼。
眼见如此年迈的老人对着自己行礼,而且还是母亲的故人,纪池眉心一跳,连忙扶起他:“苏大夫,快快起身,您是我长辈,怎能让您行礼。”
“此事是我的疏忽,理应赔罪。”苏大夫站稳了身,缓缓道来,“我方才把脉的时候,通过脉象得知夫人怀孕不久,差不多已有两个月。之前是我喝酒误诊了,让相爷担心这么就,我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