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梦夕先绕道去了阅微楼,送回纪承之后,才向着五合院而去。
她与夏禾走在路上,顺着灯笼微弱的烛光,缓缓的走着,她的不宁,轻声的问道:“承儿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了?”
夏禾迟疑了会儿,老实的回答道:“少爷虽然年幼,却经历了人情冷暖,相比较其他孩童的天真,他更多了一份疑虑,在相府,即便有小姐护着,他也感觉不到心安。”
“这样也好,有舅舅和表哥在,他会过得很好,至于父亲那儿,一步步来吧。”纪梦夕推开院门,就见着玉清与小月迎上,她吩咐道,“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奴婢这就前去。”玉清与小月领命,二人一同离开。
纪梦夕还没回来,房间的蜡烛无人点燃,心中有些忧虑,推开门,方想走进去便察觉了些不对。她挡在门口,将夏禾挡在外面。
夏禾停住脚步,奇怪的看着小姐。
“你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打扰,有什么不对劲即刻告诉我。”说完后,纪梦夕合上房门。
夏禾怔了怔,将灯笼插在藤架上,使得院子更加明亮。
纪梦夕熟悉屋内的一切,摸索着蜡烛在什么地方,取出火折子将它点燃,淡淡道:“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蜡烛点亮屋子,内中的一切逐渐明亮,她抬眼对上坐在梨花木椅的男子。
“想见你,便来了。”沈梓安松开重叠在一起的双手,转眼看向她,身旁带着个油纸包。
这般说辞刚开始她会信,但随着沈梓安说的越多,纪梦夕越发觉得这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她想了会儿,记起晚上在三皇子府中见着的一切,略带迟疑道:“我没有在意,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纪梦夕提起放着的茶壶,摸了一下外壁,入手微热,应该是换过一段时间的茶,在她离开之后,她提起茶壶倒出一杯热茶,递给沈梓安。
沈梓安无法从中探知她的情绪变化,接过茶杯,注视着泛着涟漪的茶:“我想着,应该解释一下。”
“你已经解释过了,记得吗?”纪梦夕今日喝的酒挺多,用茶解酒也恰好合适,“在云山寺的时候。”
沈梓安微微一笑:“我以为那时你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那样太不礼貌了。”纪梦夕将茶杯放下,坐在椅子上。
沈梓安静静的注视她片刻,掏出一块锦布,包附着油纸递给她:“我看你今晚上没吃什么,我去买了些糖莲子,你不妨试试?”
“谢谢。”纪梦夕颇为意外,将目光从他遗弃的锦布移开,解开麻线捆扎的油纸包,拿出一块干净的手绢擦手,拈起一颗莲子轻咬,入口甘甜,收口微苦,极为受欢迎的一种小吃。
她吃了几颗,甜味一点点蔓延开来,轻声道:“味道不错。”
见她喜欢,沈梓安心下一松,唇角浮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喜欢就好。”
纪梦夕试着问了一句:“你要试试吗?”
沈梓安望着晶莹洁白的莲子,犹豫了好半响都没有回答。纪梦夕看出了他的抗拒,抿唇一笑,不再试探着他。
“好。”沈梓安艰难的吐出一字。倒不是说他讨厌吃甜食,只是觉得难以下咽,他虽然一再强调小贩干净,但总觉得难以信任,可纪梦夕都吃了,在一副扭捏的样子,就说不过去,既然已经决定改变一些习惯,该着手去做了。
纪梦夕手上拿着一颗莲子,惊奇的看向沈梓安,知道他的洁癖,出声解释道:“我说笑罢了,不必当真。”
“我没有说笑。”沈梓安靠了过来,握住她手腕,咬走她指尖拿着的莲子。
温热的触感还在指腹停留,纪梦夕不自然的收回手,用手绢擦拭,轻咳一声:“你是在抢食吗?”
沈梓安咽下莲子,似乎也没印象中那样让人难以接受,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不,你的更甜。”
“。”
纪梦夕一时语塞,立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勉强淡定了些,“我听不懂你的暗示。”
沈梓安笑而不语,锦布擦拭唇角,听着外面响起的脚步声,他站起身来:“下次我会再来。”
不等纪梦夕拒绝,顺着进来的窗口离开,随后便传来敲门声:“小姐,热水好了。”
依照夏禾的敏锐听觉,不可能不知道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而且格外熟悉。听着他与小姐言语间的怪异,夏禾控制不住多想。
“进来吧。”纪梦夕深吸一口气,神情又恢复先前的淡然。
夏禾进去后,快速的抬眼一扫,率先发现糖莲子,与纪梦夕手上拿着的一个多余茶杯,正在向着窗外倒茶水。
“改日儿将这扇窗钉死。”纪梦夕语气平淡,但从她捏杯子的力度来看,此刻并不平静。
夏禾招呼着玉清与小月将水抬进去,抽空抬头的小月不明所以的说了一句:“小姐,你都说了几次了,到底是钉还是不钉。”
“当然是不钉。”夏禾抢在纪梦夕前面接过话,“虽说天气逐渐冷了起来,锁着窗户不奇怪,但总需要透气,不可能真的钉死。”
小月提着木桶将热水倒进去,颇为疑惑的反驳夏禾的话:“还有其他的窗,只要不是炎夏,就没什么影响。”
“窗子多一些细空多不好看呀,小姐,奴婢觉着还是不派人钉死好,小姐也好看外面的风景,是吧?”夏禾走过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让她不要乱说话。
小月瞅着夏禾,接到她的暗示,立即道:“夏禾说的有理,奴婢亦赞同。”
纪梦夕百般无奈,伸手触碰着水温,恰好合适:“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她其实也不想钉死,否则也不会说了这么多次,没一次成功的。
“奴婢告退。”夏禾她们行礼,一个接一个的退了出去。
玉清离开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一个杯子,与放在桌上的糖莲子。她记得纪梦夕与夏禾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只有一盏灯。
看来是有人来过,而且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