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堂内,纪欣然手持笔墨,家规不少,再加上百遍,抄得她几乎手麻酸痛,气恼的将笔杆丢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墨痕。
“到底还有多久才可以出去!”
才过去没几天,纪欣然就受不住了。内中伺候的丫鬟不敢说话,深知纪欣然的脾性,怕惹一身的麻烦。
玉清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她立即挥退下人,换了一副嘴脸,讨好的上前:“小姐,这是大夫人吩咐厨房给你做的绿豆糕,你尝尝?”
“拿走,我没胃口。”纪欣然不耐烦的说道。
玉清充耳不闻,将食盒放在书案上,对着纪欣然将盒盖打开,边说边笑道:“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她都说了不要,丫鬟是耳聋了吗?纪欣然心中不悦,怒斥声还没出口,看见盒子里的小玩意儿,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玉清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有人偷听,她附在纪欣然耳边小声地说:“一位故人送来的,小姐你认识,这是他的信。”
纪欣然心中疑惑,接过信打开一看,清雅的字迹一如其人。
“自上日一别,忧心姑娘难以释怀,特意寻了街头的玩意儿,以缓解姑娘的烦闷。令一瓶是药膏,想来姑娘知晓我意。”
后面还有很大一段,纪欣然看得眸含羞涩,面色泛红,尤其是落款的一个“汜”字,让她确定对方身份,心中充斥着愉悦,几乎就要捧着信跳跃起来。
“信的事情你没告诉母亲吧?”纪欣然冷下面容,逼问玉清。
玉清赶忙应道:“回小姐,奴婢没告诉任何人。”
纪欣然满意的点头,爱不释手拿起一个小玩意儿:“你先出去,就说我要练字,不许任何人进入打扰。”
玉清应了声,弯腰将地上的笔杆捡起,又擦去墨迹,这才退出去,离开是看了纪欣然一眼,她正拿着一块祁汜送来的绿豆糕,一脸享福的吃着。
绿豆糕是城南徐福记买来的,是老字号了,虽然不便宜,却十分的好吃,很受富贵小姐夫人的喜爱。
这边纪欣然有的安慰,也不觉得静思堂苦,另一边冯氏却在悄悄算计,纪梦夕已经被拖住,她必须要加快动作。
纪池从外面回来,一脸的愁容,晚饭没吃几口就回书房来了,卫姨娘打算端一碗熬煮足够火候的混沌子肉沫粥送去,却被冯氏拦下。
“你去忙吧,粥交给我就好。”冯氏稳重,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卫姨娘柔声的回拒:“回夫人,家中的事物已经吩咐好了,现在天色不早,夫人又有身孕,天黑路滑,实是不该让您操烦。”
冯氏看着太阳刚落下去不久的天色,大堂虽然点上烛火,外面的路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略带诧异道:“我要的料子你也选好了?”
什么料子?卫姨娘没听下人告知她过,低眉顺眼道:“夫人说的什么料子?”
冯氏看向张嬷嬷,含带责备道:“你没告诉卫姨娘吗?”
张嬷嬷跟了她数年,心思一动,就知道冯氏打的什么主意,轻轻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连蚊子都打不死,模样要多假就有多假。
“奴才该死,居然一时疏忽,忘了通知卫姨娘。”
“回去我再罚你。”冯氏故意凛肃的责备她,朝着卫姨娘笑道,“这不最近天气也开始热了吗?我便想着定制几件清凉的衣裳,你明日就将料子选给我,来得及吗?”
冯氏摆明了不让她接近相爷,至于什么料子,完全是突发奇想,卫姨娘怕背冯氏胡乱嚼舌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只能应道:“明日未时,定将布料拿给夫人。”
说罢,她将手上的混沌子肉沫粥递给张嬷嬷,急匆匆的离开,派人去采购一批上好的料子。
冯氏轻笑一声,转身向着书房的方向走,临近门口的时候,她从张嬷嬷手上端过来肉沫粥,唤他守在院外,院中不许留一个人。
张嬷嬷心知为何,恭敬的退下。而冯氏推门走入,纪池正拿着一本书在屋里来回的走,一脸的愁闷。
“你身体不便,平日就待在院子里,别做这些琐事,交给卫姨娘就好。”纪池心情不佳,对于她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冯氏扫了一眼他翻开的一页古籍,名曰“归去来辞”。
冯氏跟了他这么久,明白他是不甘于平凡的人,这上面的内容,无论从哪一方面解读,都与他的想法不同,冯氏摸不准他的意思。
“相爷,先别看书了,吃点吧。”冯氏温声细语道,“这书只是先人根据自身的经历,所想表达的意思,与老爷你是不同的。”
纪池顺手拿起这本书,实际上也没看进去几个字,反问一边候着的冯氏:“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冯氏略微思索,微微一笑,面容透出一丝疑惑,上前几步问道:“可是朝廷上有什么变数了?”
“你倒是清楚。”纪池将书一放,坐回椅子上,面上没什么高兴的神色。
冯氏服软示弱,故意做出略带哀怨的模样:“妾身只是一介妇人,平日里只等着夫君回归,如今夫君回来了,满脸愁容,定是公务上的琐事。”
这不难猜,至于有没有猜对具体原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纪池道:“也不全对。”
冯氏见他没有怪罪的神色,温柔的坐在另一个空位上:“妾身能知晓星零半点,已经很知足了。”
纪池可能是真找不到人说,又憋了太久,全身不舒服,以至于冯氏起了个头,他便苦闷道:“朝中的局势越发明朗了,或许再过不久,相府也需要站位。”
冯氏笑道:“然儿也大了,及笄之后,也该寻一门好的亲事。”
此事只是早晚,但站位早了,容易引发太多的变数,他不想到时候反被拖累。
冯氏的话啊提醒了他,纪池还打算借着纪欣然再上一层,她最后嫁给谁,就代表相府帮助哪一边,他随后想到了纪梦夕。
“还有夕儿。”纪池沉声道。
这两人嫁的人必须权贵,哪怕失了一方,还有另一颗棋,不会输得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