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的话让秦筌影如同身坠冷窖，好半天没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忘了移开。
只是她没有会错意，韩凛也没有说错话，他的意思是杀了齐铭，他就给她自由。
这个一开始就荒唐的游戏，现在却又绕了回来。
“如果我说不呢。”
韩凛钳住她的下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在她脸上轻轻拂过，反问道：“你有资格说不？”
“你对我来说，不过是游戏里用来解闷的棋子，没有说不的权利。”韩凛把问题和答案都揽下来，字字诛心的脱口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那个夜晚，她问他的那个问题。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在我眼前。”
她不由得在内心自我嘲笑一声，那个怀揣着目的的问题得到的回答她居然又从脑海中翻了出来。
“为什么？”她低声发问，知道他并不会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可韩凛却颇有耐心，给出了答案：“因为我想看看一个人会用什么方式杀了她爱的人。”
韩凛的话音着重落在爱的人这三个字上，她察觉到他浮现的狠意，让她默默的打了个冷颤。
“我不爱他。”
她爱齐铭，是她为了激怒他故意承认的。
当人为了追求和平时，总会试着袒露真实想法。
只是真话他从来也没有信过，所以她的回答是什么并不重要。
正如他似远山的眉峰，远远的观望过去透着不容触碰的冰冷。
“那正好，杀了他对你来说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垂眸，没有看到韩凛说这句话轻启的薄唇。
思绪陷入一滩死水，韩凛再一次把她逼进了死角。
他们之间的对话从来都不能被控制在无硝烟的情况下。
韩凛似乎看出她的心事，动作不带一丝轻柔的扳过她的下颚：“别想着逃离，你知道的，我会把你抓回来，尽管你一无所有，但在桐市我还是有办法把当年秦振飞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掀出来让人唾骂摒弃，让他，让秦家死也不得安宁。”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连周围的空气都没有产生很大的震动。
只是她却把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说的话，说是警告却又更是威胁。
捕捉到她眼里错乱的闪烁，韩凛似乎是还觉得不够，继续冷冷的说道：“也别以为齐铭能护着你，很快我会让他知道碰了我韩凛东西的下场。”
韩凛的话像是皮鞭狠狠的抽在了她的皮肤上，她想扭头不去看他，不去看他冷血无温的眉眼。
只是她的下颚被他紧紧的收在手里，隐约发出细微的声响。
等她放弃了挣扎不再动弹之后，韩凛这才松开了手。
她吃痛，但没有伸手去碰触，不想在他面前脆弱，望向他的眸子变得倔强而浓烈。
韩凛心满意足的笑着起身，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她的脸：“这个表情才是我想要的，记住，别在我面前展现出自以为看透世事后企图圆满的痴心妄想，很可笑。”
说完，韩凛收回视线，双手插进口袋，身影斜斜的打射在另一旁的沙发上。
秦筌影知道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在韩凛计划之中的。
她怎么就忘了，韩凛是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脱离他的掌控的。
他故意让她逃离，玩着一出欲擒故纵的游戏。
杀了齐铭他们之间就能两不相欠了吗。
到底是因为游戏，还是两年前的背叛，韩凛没有让她有猜测的余地。
换做之前，她毫不犹豫的点头计划着杀齐铭。
只是现在，她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件能够轻易决定的事情了，她欠齐铭的，又何尝是还不了。
而且也只有在最初之际，才会对韩凛有着最原始的信任。
她的沉默，让韩凛知道了答案，也让他将最后一点耐心用尽。
蓦然转身，直直逼近在她的面前，眼神里只剩有深不见底的狠厉。
“你还真是舍不得杀齐铭？”他气的咬牙切齿，就差张口落在她的颈间。
她垂眸，避而不答。
回答，就在嘴边。
“我也欠他的。”这句话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韩凛也当她在自言自语，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抽出两张照片贴近在她眼前。
照片上是两张年轻阳光的脸，身穿着高中校服，不像是桐市的风格，但是从照片上男孩女孩笑起来的酒窝来看，他们处于花朵般的年纪，有着和风般的青春。
她不知道韩凛给她看这张照片的意义，只是视线在照片上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那个酒窝，甜美的，带着几分熟悉的气息。
韩凛收回照片，嘴角冷冷的上扬。
“十二年了，秦筌影，秦家那么多后代，你以为当年只留下你一个人？”
韩凛的话像是一个炸弹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不可能。”
她不相信，但是韩凛从来不开玩笑。
“不可能。”她重复，想要反驳的和说服的是她自己。
“你可以不信，正好我养烦了他们。”说完，韩凛将那张照片握紧在手心里，照片上那两张笑脸紧皱成一团。
她望着他，不可思议的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这三个字除了自己骗自己外，根本起不到任何说服的作用。
刚刚那两张脸迅速在她的记忆里搜寻，良久之后她才想起比自己小五岁的双胞胎弟弟妹妹，是她叔叔的孩子。
在小的时候他们经常会一起在草坪上画画，然后吵着嚷着下泳池。
他们的酒窝曾经是她好奇并羡慕的特征。
没有想到，他们还活着。
“他们现在在哪？”她问韩凛，声音轻的在颤抖。
“信了？”
“后悔了？”他邪魅的勾起嘴角又问。
不杀齐铭的决定，她并不后悔。
只是，那是在她有选择的条件下。
她依旧不说话，没有回应他嘴角的冷嘲热讽。
韩凛缓缓的转身，她的表情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说过，你没有资格说不。”
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她的心如同被撕扯一般。
在看到阳光之际，突然乌云遍布夺走空中最后一缕光线。
让人猝不及防，让人心痛欲绝。
一切都在韩凛的掌控之中，他绕这么一大圈不就是为了让她认清楚这个事实吗。
现在，她认清楚了。
以韩凛的手段，她无路可走。
“我会如你所愿。”她的声音微乎其微，如果不是她轻颤的唇瓣，几乎难以察觉到她在说话。
韩凛笑了，狠狠的在嘲笑她的无力和狼狈。
“是不是后悔了？在想当初要是好好待在我身边做我的小猫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