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离开,海瑟琳正要问清楚刚刚韩凛和苗羽然之间的对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听之后,韩凛的神情立马就变得阴沉。
“怎么了?”
韩凛眉头紧皱着,隐约透露出愤怒和紧张,是她鲜少看到的表情。
“我让手下送你回去,我有点事去处理,有任何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韩凛对她交代着,然后匆匆下车去了另外一辆车上。
海瑟琳郁闷,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后面那一辆车以飞快的速度从一旁开过。
什么事情让韩凛这么着急对海瑟琳来说是无暇去思考的,她现在的脑海里是韩凛似近似远的态度。
让她无从去定位自己该有的举止行为。
名义上,她是韩凛的未婚妻,可是韩凛为什么会答应这场婚事她比谁都清楚。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如此爱上过一个男人,爱到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在她的爱情观里,她不容许自己的感情中存在任何瑕疵。
比如说以愧疚弥补为由的施舍和可怜,她不要。
她要的是纯粹的相濡以沫,并且一直都十分的相信并且向往着。
她知道韩凛身份的特殊,是在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下成长,在什么样的社会压力下强大,关于他的一切,她铭记于心。
走近他,陪着她,试图感化他。
她相信终会有那么一天,他会笑着对她说,我们回家吧。
而不是我让手下送你回去。
而且,她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昏暗的夜色中,灯火照亮视线范围里的一切建筑物,本该是一片祥和的喜悦,却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冰冰冷冷。
新的一年,就是在这样一片废墟般的空白中开始的。
惨淡,面目衰败。
秦筌影睁开眼睛看到韩凛,眼角微微上扬。
“你终于来了。”
她轻声的开口,喉咙里发不出来过于大的声音。
脸色与纯色的床单相映衬,苍白的可怕。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韩凛怒不可遏的脸。
“谁给你的胆子?怎么,没死成是不是很遗憾。”韩凛将她的手腕从被子里拉出来,厉声的逼问着。
手腕处缠绕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下是割腕后留下来的新旧伤疤,在韩凛的用力下再次染上红色的血渍。
她没觉得痛,毕竟不是第一次。
而且也不是因为愚蠢的想不开。
“我只是想要见你。”
她的话有几分像两个亲密的人之间一次琐碎的埋怨,韩凛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又冷冷的笑了一声,贴近她问:“你凭什么觉得你自杀我就会来见你?”
她不想吵架,不想和他争锋相对,因为最后输的很惨的那一方一定是她。
于是她妥协,嘴角挂上一抹苍凉的轻笑:“我瞎赌的。”
赌他还不想让她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赌他会来。
哪怕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来检验她尸体的。
她不在乎,她只在乎结果是她赌对了。
赌这个字眼牵起那个他准备放弃所有仇恨对她倾付心意的夜晚。
他也赌过,不过却是输的结局。
韩凛松开了她的手,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狠狠的砸向她。
她下意识的闭眼,只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他的拳头砸在了她的枕边,陷下去一个深度。
她睁眼,可以看到他强壮有力的手臂撑在她的耳畔,残留着一股狠厉的拳风。
“你又有什么资格赌?”韩凛的声音沉哑,怒意在声线中轻微的颤抖。
“在我眼里,你早就已经死了。”
在她背叛他,在他险些亲手杀了她的时候,他就当她死过了。
死有何惧,不过是害怕失去。
床头的灯照在韩凛的一半侧脸,另一半依旧陷入阴影之中。
他双眼猩红,叫嚣着愤怒。
“从你当初对我开枪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死了。”他的话如同从地狱深渊处传来的一般,寒冷至极。
寒意席卷至她的全身上下,没有放过任何一寸肌肤。
好一会后,她才重新开口:“我后悔了。”
很轻的四个字清晰的传进韩凛的耳朵里,化成一把锤子重重的落在他的心上。
“骗子。”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
可偏偏,他却像是个傻子。
竟动了相信的念头。
她闭了闭眼睛,一股深深的疲倦从内至外的蔓延开来。
这一次的割腕,她有意识的控制了力度,但却没有被及时发现,血流了一地。
她在想,如果再晚一步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死了。
她还在想,那个晚上她拿枪抵在韩凛额头的时候,她满怀的杀心。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原来父亲的无名碑旁,韩凛父亲尸骨未寒,是一座空墓。
后悔是不是真的,就看他愿不愿意相信了。
他若是认定她是个骗子,那么即使她说的再多都是谎话连篇。
泪从眼角滑落,她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滑至耳际。
也清楚的落进韩凛的眼中。
彼此都没有再开口,韩凛似乎也对争吵感到疲惫不堪,垂眸静静的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尽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边。
杀齐铭的那个晚上,她失踪,他以为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直到最近他得到消息,那个晚上有所行动的人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潜伏在不经意的暗处的人。
偏偏,他们之间有一种出乎意料的默契。
那就是她没有对他做任何解释,他也没有给她机会解释。
她认定他不会信,他也在心里定了她的罪。
狠下心来的人是他,后来心软的人也是他。
“我问你,是不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
她对这个问题有点迷茫,他不是已经当她死了吗?那么此时的她又是什么?
棋子?宠物?仇人?
她找不到答案。
睁开了眼睛,视线坠入韩凛深墨色的眸中。
她反问他:“是不是只要我死了,我才会真正的自由?”
她想要的,是属于她的那一份自我。
而他想要的,是她完全属于他。
彼此都不贪心,但却是不能共存的心愿。
韩凛目光凌厉,似刀子一样落在她的脸上,语气如之前一般暧昧亲昵:“我的小猫,人死了当然会自由。”
和之前一样不变的也是他的残忍,一点一点的将她击垮。
“只是你死后,我会做些什么,我也是我的自由,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