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落寞，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她有所影响。
养不熟的猫，要在适当的时候给点教训。
他抬起她的下巴：“下次，你再要寻死的话，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别脏了我的地板，嗯？”
他的口气听上去像极了是在和她耐心商量，内容却如同切肤般灼痛。
她以为她会没有感觉，没想到也并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充耳未闻。
她又怎么会死呢，父亲还没有回来，她有什么资格死。
不想继续进行被扭曲不成形的对话，于是聪明的低眉认错：“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韩凛收回手，不屑的轻嗤一声：“这么顺从，心里在琢磨下一次的自杀地点？”
她无言以对，他看上去正处于愤怒，用尽了厉词对她讽刺。
解释没用，于是她选择沉默的听着，等他宣泄完怒气。
“我看你是忘了秦振飞的骨灰？”见她无动于衷，于是他挑能刺痛她的点。
“我没忘。”
“呵。”
他不信。
她本来不在乎他是否相信，但是在父亲这件事情上，她不能大意。
她怕她的态度一轻，他就会放任父亲的骨灰在齐军的手里，任他为所欲为。
不能让他把她掉下楼梯这件事情当做是自杀想要解脱，不去管父亲现在的处境如何，所以她只好解释：“我没忘，我是…不小心掉下的楼梯。”
坠楼的真实原因一点也不重要，也没有必要追究的很清楚。
海瑟琳的无意，她不是不知道。
韩凛并不关心，她知道。
他要的不过是她全身心的顺从，她也知道。
韩凛依旧维持冷冷的打量着她的姿势，看不出来他此时的情绪。
但是从他话里可以清楚的判断出来，他的决绝。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她望向他，如履薄冰。
韩凛一字一顿的继续开口：“我要齐铭的命。”
原来是这个，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对这件事情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
“好。”她脸上很平静，嗓音却很嘶哑，像是历经风霜的年轮，写满了沧桑。
韩凛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起伏，她的回答不足以让他有所变化，因为她根本就没的选。
只是他这一次不打算给她留后路。
“如果这一次你再没有杀齐铭，秦振飞的骨灰连同秦家最后的后人都不会再存在在这个世上。”韩凛的话说得很轻，似是一团棉花。
里面夹杂了无数根细针的棉花，让人不由的神经一皱。
韩凛的威胁，永远都是无害的模样。
她的声音不受控制的轻颤：“我知道了。”
韩凛满意的提了提嘴角，重新慵懒的靠回椅子上，扬眉开口：“害怕了？”
“没有。”她也察觉到自己嗓音的异样。
“没有最好，你知道的，这场游戏早该结束，拖到现在也只能怪你自己。”韩凛似乎有点遗憾的抱着双臂，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身上。
越是这样随意平常的神态，她就越能嗅到危险的气息。
他说的没有错，这是场游戏，拖了很久没有结束的游戏，也是因为她的失误而没有成功结束的游戏。
“我知道。”她依旧这样回答。
韩凛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头上的白纱，口中的狠厉不减分毫：“你说就凭你现在这幅模样，还有什么资本去杀齐铭？”
“美貌？我找不到现在你身上还有哪一点能让我在床上满意的地方。武力？你的右手还能正常使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还是说你身后还有一个可以倚靠的后背？”韩凛的每一个字跟淬了毒一般，深深的扎进她的皮肤里，无孔不入。
而韩凛最后的一句话更是对她的试探，她不会听不出来。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过她。
从黑衣人的试探开始，她通讯用的手表无故消失，极大可能也在他的手上，他的怀疑一直都不加掩饰。
“没有。”她轻声回答，用尽她能用上的所有坚定。
韩凛对她的回答也不作以回应，倒也点到为止，欣赏着她此时脸上似有若无的慌乱。
良久后才又重新开口：“游戏的时长已经严重消耗了我的耐心，今天晚上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方案，那么我就按我的方式来。”
韩凛的话音着重落在最后一句话上，让她整个人成紧绷的状态。
韩凛不等她反应，从椅子里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自己要寻死，怎么？喜欢上了医院的床？”
她的眸中闪烁着慌乱，数秒过后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出院，就现在。
没有过多的耽误，她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脚步踩到地面的那一刻，脑部传来一阵晕眩，还好及时扶住了床头柜才稳了下来。
再次抬头的时候，韩凛已经率先走出了病房。
她只好跟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病服。
徐管家想劝，但是看韩凛覆满阴霾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有扭转的余地，叹了口气后办了出院手续。
海瑟琳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偌大的韩宅冷冷清清，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就被烦躁笼罩，陷入从来都没有过的忧郁。
院子里传来车子行驶的声音，走出去一看，没想到是韩凛带着秦筌影回来了，而她惨白的模样看上去不堪一击。
“怎么回来了？”海瑟琳拧了拧眉头。
韩凛和秦筌影都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于是她又问跟在身后的徐管家。
徐管家叹了口气后，只是摇了摇头。
走到楼梯口处，秦筌影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昨天掉落楼梯时的那种感觉，再次传来，抓不住任何可以倚靠的东西，身体向下坠落，迎面而来的是黑暗。
窒息和无望，像是无形的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扶住墙面，稳住了身体，韩凛的身影已经径直上楼。
“你没事吧？”海瑟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深呼一口气后，重新调整好神态，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气色。
“没事。”答完，扶着墙面上楼。
海瑟琳看着她孤冷，带着倔强隐忍的背影，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昨天的事情，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