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太大，盖过了他轻启薄唇而发出的声音。
秦筌影被韩凛拉着转回身，隐约之中仿佛听到他说了一句话，但是没有听清。
见他表情淡漠，也许刚刚只是周围的喧闹声从她耳边一扫而过。
“我不想学。”她对上他的双眸，提高了音量在他耳边说道。
“可是我想教。”
“……”
随着音乐，她又被韩凛拉扯着，像个提线玩偶似的摆动。
他全程忽略她黑沉着的脸。
他终于放开她，把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好玩吗？”
韩凛拉了拉本就没有乱的衣角，回答说：“一般。”
“明明是不亦乐乎。”她压低了声音。
“嗯？”
她抬头，勇气不足以把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可以回去了么？”
在沙滩上待了整整一天，视觉和身体上都有了清晰的疲惫感。
夜间的海风也不似白日里温柔，带着灼灼的凉意，钻进人的心里。
远离嘈杂的人堆，回去的路是背离着刚刚举行篝火晚会的地方，于是那一片热闹的喧哗场景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走的越远，夜间的气息越加沉重，寂静的格外分明。
沿着海边和海滩的交界线往回走，她抬头望了一眼斜在天边的弯月。
韩凛没有察觉到身后紧跟的步伐，回头的时候见她已经落下了数十米的距离。
他停了下来，只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平静的回头望着她，目光深远，又似乎是在望着她身后的夜色。
她加快步伐跟上他，往前方的路望去，依然没有看到酒店的踪影。
“累了？”韩凛低头，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大半个身体。
她抬头，高度正好和他的耳垂平齐。
透过清浅的月色，韩凛的脸上被打上一层朦胧的冷意。
和白天阳光下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但是眉眼却依旧凛冽，敏锐。
似乎只需要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嗯。”她没有否认，脚下的步子也没停，依旧向前走去，把他留在身后。
沙滩上行走，步调缓慢，因为疲倦，还有了沉重的感觉。
才几步，韩凛就走到了她的身旁。
保持着同样的步伐，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是因为今天的运动量过大，还是她的身体素质显然的下降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吃力了？
就在她还没有自我解答出来的时候，她的整个人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被韩凛打横抱了起来。
她蹙紧了眉头，望着韩凛紧绷的下巴。
“我可以自己走。”
韩凛没有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看他的神色似乎抱她和不抱她对他走路起不到丝毫的影响。
回答她的是一阵海风吹过引起的海浪声。
好一会后，头顶才传来韩凛低沉的嗓音：“明天开始必须多吃。”
每一个字他都加了重音，强硬的态度不容有任何的反驳。
她没理会他突如其来的命令。
他低头望着她，有条不紊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等着她的回答：“嗯？”
她也抬头：“嗯？”
韩凛沉眸：“没听见？”
“没明白。”她坦言。
韩凛的胸口起伏了一下，攒着耐心重复一遍：“我说现在太瘦了，以后给我多吃点养回来。”
……
“嗯？”
“……哦”
风在耳边刮过，却没有凉意，她反应过来，原来是韩凛说话时的气息。
“哦？”他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她别开头，把视线投向远处：“我知道了。”
终于到了酒店，韩凛还是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路过前台，她清楚的感受到那个方向传来的炙热目光。
这一次，莫妮卡没有传来热情的问候，因为韩凛的视线压根没有往那边分去一毫。
韩凛用手肘摁下电梯，抱着她走进去。
“我想自己走。”她忍不住的开口。
虽然累，但是她还没有娇柔到需要抱着走的地步，更没有一步都走不动需要抱回到房间门口的程度。
而事实是，直到回到了房间，韩凛才把她放了下来，从口袋里找到钥匙开门。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早出晚归，可以说大抵就是这样了。
她径直往浴室走去，不想说话，他们之间也不需要多余的语言。
这样的状态，让她内心复杂到想要屏蔽关于他的所有神情和声音。
明明两个人之间有着屡不清的恨，可偏偏在相处起来的时候总能不自觉的回归到幼时那般自然而然的模式。
到底是成功伪装出来的顺从起了作用，还是在潜意识里已经形成的习惯？
她坚定的认为是前者。
恨意，不可抹灭。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又面临着即将要和韩凛共躺在一张床上的处境。
越是让彼此关系模糊的行为，她就越是排斥。
她明白，韩凛不过是想把她的心玩弄于鼓掌之中而已。
她走出来的时候，韩凛正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
扫了一眼后，径直走至冰箱前，拿出汽水，灌下一瓶，连带着血液似乎都变得清醒了起来。
视线在冰箱里搜寻着，除了饮料和水果，并有多余的食物。
挑了一个苹果后，她在沙发里窝下，打开电视，随意切换到一个频道。
韩凛打完电话进来就看到她蜷着双腿在沙发里啃苹果，电视里播着当天的国际新闻，她的注意力似乎在苹果上又似乎在电视上。
他沉眸走至在她身后停下：“饿了？”
她知道他走近了，所以也没有感到意外，看着屏幕上说话不停的记者，把嘴里的苹果嚼完：“还好。”
刚刚和国内通了电话，韩凛的语气里还留有没有散去的严肃和冷冽：“还好是饿还是不饿。”
他向来没有耐心，对模棱两可的回答更不会有接纳的宽容。
见她饿了也没吭声，就这样窝在沙发里啃苹果让他心起不悦。
扫了她一眼后，韩凛也没再等她再回答一遍，拿起客房电话，拨了前台的号码。
韩凛又望了一眼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她的视线专心致志的落在电视上没有挪开，于是也没管电话是不是已经接通了，把电话塞进了她的手里。
“自己点。”说完，韩凛扯了扯领口，解开两颗纽扣，朝浴室走去，又不忘加上一句：“点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