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瑞秋她们，已经是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了。
“为什么会想到请别人来家里做客？”路过韩凛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虽然内心的疑问还有更多，她挑了一个最合适的问。
韩凛淡淡的看着她，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回答的很不经意：“促进邻里发展。”
很差的理由。
她不再问，转头将视线望向桌上一片的狼藉。
“一会钟点工会来收拾。”韩凛走至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罐汽水，里面只有一种汽水，她爱喝的那款，她看着他喝完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
行为看上去再自然不过，她收回视线，内心复杂。
和往常的周末一样，他们在黄昏时分出门散步，参加沙滩上的篝火晚会。
她把话说在前面，拒绝跳舞，拒绝被教跳舞。
韩凛望她一眼：“同样无聊的事情我不会做第二遍。”
……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一下，不过恰恰相反的是，竟然会有几分郁闷。
淡漠的将视线望向海滩中央最热闹的篝火晚会，真的是无聊。
他们沿着海边散步，皎白的皓月挂在海面上，照亮他们的身影，长长的拉在身后。
“在美国的时候，是怎么走上那条路的？”韩凛抬头望了眼海面，神色似水一样平静。
她微微愣住，她记得她和韩凛说过关于琳娜的事情。
“为了救琳娜。”
“我知道。”韩凛的记性不差，当然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
“我的意思是用的什么方法。”
方法，走上那条路的方法。
她很快明白过来韩凛的意思，他想问的是凭什么她一个来自异国的女人就这么被一个鼎鼎有名的地下组织所接纳，而后还慢慢让她发展到一个重要不可或缺的地位。
沉默，和海水一样在风中呼啸。
韩凛也不急，在等着她回答。
或许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他摸了摸口袋，没有带烟，于是又把手放回。
听到身旁传来她最后的回答：“杀人。”
“他们不愿去做的，不想去接的任务，我敢承诺他们会完成。”她的声音融进风里，一起传进韩凛的耳朵，带着冷空气的温度。
让人心口一凉。
再次从他口中发出的回答也很淡：“嗯。”
“仅此而已？”他又问。
你想要问什么？
话到嘴边，她说出口的却只是：“仅此而已。”
他这不是关心，也不是好奇她的经历。
他在试探她，她看得出来。
要说以前的他有多么的深不可测，那也只是他们之间还发生的太少。
在她重新回到他身边的这几个月，她已经不再是以前对他一无所知的那个她了。
只是，他不说破，她自然也不会点明。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敏感起来，她无从得知。
韩凛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走出两步的身影。
她回头，看着他潜入夜色中的双眸。
视线相对，她问出了这么一句：“我们之间算什么？”
“你想算什么。”他平静的把这个问题重新扔回给她。
一点也不奇怪她突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仿佛是处于某种默契，能够感知到对方心中情绪的波及之处。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我恨你。”她又说，声音平的没有任何的起伏。
韩凛说：“我知道。”
“你也恨我。”她又说。
“嗯。”他不否认。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韩凛幽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眉头微动：“恨你曾经背叛过我。”
“不止一次。”他又补充一句。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谈及到彼此间的关系，没有遮掩，没有谎言。
海边，月前，夜风里。
除了远处的篝火，就是立于海边旁的两道身影。
“是。”她也不否认。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恨你手上沾有秦家的鲜血，恨你瞒我，利用我。”
“没了？”韩凛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动，只是把她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然后想要得到更多的回答。
“恨你…”她想要脱口而出的回答，却在风中戛然而止。
恨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她的回答断在了风中，背对夜色的他替她做了剩下回答：“恨我让你杀了齐铭？”
一个略带怀疑的问句，从韩凛薄凉的嘴唇中传出带着笃定的口吻。
他早就认定，又何必再拿出来问。
即使是问，最后还不是不信。
她有点无奈，强压在胸口，将冷风吸进肺里：“你心中有答案不是么？”
“我要听你亲口说。”
这样的意义，何在？
她顺应他的要求，轻声吐出那一个在他心里的回答：“是。”
韩凛勾起嘴角，似乎是在说，他就知道。
她盯着他的唇角，数秒后不愿再去看，侧过视线。
他们之间的对话，永远都没有结果。
因果循环，死循环。
“你要把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她对着海滩，似在自言自语。
韩凛抬起她的脸，重新对上他的视线，比海边的冷风还凉。
还是那一句让人看不到希望的：“你觉得呢？”
她拧紧了眉：“我不知道。”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桐市。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韩少，她依旧是在他手下苟延残喘的蝼蚁。
也许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没有变过。
只是他视心情而给的温暖，让她愚蠢到忘记了。
钱，权，韩凛都有。
就如他所说，他要的是她的心。
这是他的一场新游戏。
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掌握在她的手中，她不能让自己输。
韩凛松开她的下巴，手下滑过她的颈间，瞬间传上一抹凉意，如同他的声线。
“或者到我腻了。”
她内心冷笑一声：“你还没腻？”
在韩凛面前，她早就什么就不剩了。
“身体？还是可笑的感情？”她扬起右手，那枚钻戒在月光下微亮着。
却似尖刀一样划过眼帘，鲜血淋漓，却不留痕迹。
可笑的感情？
韩凛将她的手从空中拿下，紧紧的抓在手心，从嗓子里挤出一抹冷笑：“呵。”
他没有回答她刚刚故意说出口的讥讽，而是压低了声音说：“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还在瞒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