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好衣服,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来到楼下,看到韩夫人阴沉难看的脸。
看到她下楼的身影,韩夫人冷眼像刀子一样从她身上扫过。
她在韩夫人不远处停下脚步,暗暗清了口嗓子,但嗓音依旧沙哑:“韩夫人。”
韩夫人骤然起身,三步做两步来到她的跟前,二话不说高高的举起手掌,丝毫不留余力的在她脸上落下。
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响起,像是东西爆破的声音。
她的脸被狠狠的打偏到一边,脚下趔趄的连退两步,手及时把住一旁的沙发才稳住身体,嘴角的血腥味愈来愈浓。
“好你个秦筌影,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韩夫人的声音似要刺破耳膜般尖锐。
一点一点的钻进她的耳朵。
韩夫人用手指着她,相隔的距离不超过三厘米。
因为侧过了头,脖间的淤红暴露在韩夫人的视线之中,顿时炸开韩夫人本就愤怒的情绪。
那么红,刺眼又暧昧。
“你勾引韩凛?”韩夫人怒不可遏,毫无理智可言。
须臾数年,当年叱咤风云的韩夫人也不过是对儿子忧心忡忡的普通母亲。
现在只有满腔的愤怒。
她抬起左手,擦拭了嘴角,拿至眼前看了一眼,是血。
将手垂下,没再去看。
无论她回不回答,韩夫人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问你,发布会的事情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见她不动声色,韩夫人提高了音量,几乎用上了吼:“是还是不是?”
“是。”和韩夫人的声音相比,秦筌影的声音低的已经不能再低,泛着浓厚的沙哑,发出一个字的音节听上去都不轻松。
韩夫人的双眼被气的腥红:“我就知道。”
话落,手又重新抬起,朝秦筌影已经高肿的侧脸落下。
秦筌影皱眉,没躲。
事是她做的,她认。
韩夫人足足扇了三个巴掌后,才收手。
力度都用了最大,些许是很久没有动这么大的气也没动这样的手,韩夫人看上去也有点不轻松。
滚烫的侧脸,秦筌影能够感受到那里正在高高的肿起。
头发被散落在她的两侧,掺杂着她嘴角的血渍。
狼狈至极。
还没来得及抬头,她感受到太阳穴上抵上了一把冰冷的器械。
她知道那是什么。
抬起视线,朝韩夫人冷鸷的脸上望去,这一次她不会再向上一次或者是十二年前那样手软。
扣下扳机,秦筌影在韩夫人的眼里看到她要杀了她的决心。
“夫人。”徐管家喊了一声。
韩夫人皱眉扫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不动分毫,任谁都劝不住的模样。
她知道徐管家就要劝她,于是率先开口打消他的念头:“今天我不杀了这个女人,韩家迟早要毁在她的手上。”
韩夫人的结论下的笃定至极,口气里没有添加丝毫的夸张。
徐管家在她身旁停下,视线小心翼翼的落在手木仓上,想要再说些什么,被韩夫人狠厉的训斥打回:“难道你想看到韩家毁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徐管家张了张嘴,想要说出口的话被活生生的堵在了嗓子里。
他当然不想。
但是,事情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徐管家静默,韩夫人的视线又重新回到手上的动作。
“Aunt”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顺着声音望去,韩夫人皱眉:“你怎么来了?”
拿木仓的动作稍稍一滞,韩夫人眉间深陷。
即使杀心再重,也不想在别人的面前。
而这个人还是自己喜爱心疼的未来儿媳。
韩夫人望向徐管家一眼,视线还未完全和他相交,他就已经抬手拿下了她手中的木仓,收在了衣服口袋里。
秦筌影始终没有抬头,脑袋发懵,单手抓住沙发背的动作已经换成了两只手。
血顺着嘴角滴落在沙发上,地板上。
海瑟琳将刚刚的场面收尽眼底,但也聪慧的没有说穿,装作若无其事般的走至韩夫人的身边,挽在她的手腕上。
撒娇道:“Aunt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照现场的场景来看,虽然不难猜,但海瑟琳并有直接说出来,视线自动忽略掉一旁的秦筌影。
韩夫人沉着脸在沙发上坐下,看到海瑟琳后脸上才稍微有了一丝的柔和。
海瑟琳也没再追问,贴着韩夫人坐下:“Aunt,你吃饭了吗,我一早就过来了,好饿啊。”
现场的氛围沉重而寒冷,被海瑟琳强行忽略,也不影响她轻快的语气和撒娇。
仿佛前些天在订婚宴上发生危及生命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韩夫人的脸上还有未散尽的愤怒,但对眼前的海瑟琳也摆不出难看的神色。
对海瑟琳,韩夫人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尤其是两年前她险些为了韩凛丢了性命之后,她对海瑟琳的好,是真情实意的不掺杂目的和利益。
向徐管家望向一眼,徐管家立马会意:“我这就去为海瑟琳小姐准备早餐。”
海瑟琳笑道:“谢谢徐管家。”
说完又转头对韩夫人说:“我还以为我来的很早呢,没想到Aunt比我来的还早。”
韩夫人深呼吸了一口,似乎调整了一下胸腔里的怒气。
开口的时候还是有着不容忽略的严厉:“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海瑟琳略带神秘的低笑了一声,在静谧的空气里轻轻的散开来。
“您猜。”海瑟琳保持着神秘说。
韩夫人还没气消,脸上依旧是阴霾一片。
海瑟琳掌握着分寸,又轻笑了一声,似是喜悦,似是羞涩。
数秒后才再次开口:“凛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您会过来,然后让我早点过来陪您,然后等他回来商量重新举办订婚典礼的事情。”
秦筌影终于从空白中缓过神来,大脑变的清晰,只是脚下的重量却异常的沉重,试图挪动的时候,宛如堆压着山峦。
耳边海瑟琳清朗的嗓音像是风一样吹过,她不想听,却依旧一字不落的落进她的耳朵。
她转身,凭借着身上所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
目光垂落在脚下,视线恍惚,能够看到重影的步伐和微微腥红的血渍,在地板上留下一条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