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时隔两天后，瑞秋才找到合适的机会和道恩霍尔开口说起秦筌影想要回国的想法。
道恩霍尔的态度坚决，脸上的表情凛然严肃，又重申了一遍：“坚决不行。”
瑞秋在他对面坐下，视线很轻易的扫在他虎口处的纹身。
在经过时间的洗礼，颜色也浅了几分。
道恩霍尔对秦筌影的情深义重，就凭他肯把她的名字印在自己身上这一点，足以看的出来。
“道恩。”
“你别再说了，不行！”
“你听我说。”
“不行。”
“影她是心病，这是我们帮不了她的。”
瑞秋的话在道恩霍尔的身上起到了作用，她继续说：“这么长时间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她的人在这里，心却不在。”
道恩霍尔皱眉点燃一根烟。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道恩霍尔沉重的点了点烟灰：
“好不容易接她回来，又要把她送回虎口？”
“你怎么知道是虎口？”
瑞秋的反问让道恩霍尔愣住，彻底失了反驳的话。
道恩霍尔不是装糊涂的人，瑞秋也知道他不是。
所以关于秦筌影的事情，一点就懂，不需要累赘的道理。
好一会儿后，道恩霍尔才再次开口：“你觉得她爱他？”
瑞秋看着他的眉心，带着柔情也带着于心不忍。
可是她也不会为了没有用的安抚而说谎。
“是。”
道恩霍尔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脸色彻底阴鸷下去。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背。
瑞秋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能够大致猜得出他在想些什么。
“让她回去吧，这是她的选择。”
道恩霍尔缓缓抬起头，对上瑞秋的视线，之前坚硬的态度骤然变淡：“她还会回来吗？”
瑞秋失语。
“她没有说。”
这个问题瑞秋没有办法回答，也没有把握给出道恩霍尔他想要的回答。
道恩霍尔起身，舒了一口气，似是经历了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才再次开口：
“她想什么时候回去？”
“我觉得你们需要当面聊聊。”
瑞秋起身，走至道恩霍尔的身后，单手搭在他的肩上，像是一家人般的彼此信赖。
“其实你也知道，最近她情绪的反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吗？”
道恩霍尔没有回答，只是沉沉的闭上了眼。
“你总是这么能窥探人的心理。”
瑞秋轻轻的提起嘴角，类似玩笑的提起：“谁让我有一个爱研究心理学的妹妹呢。”
见道恩霍尔的脸上依旧是没有多大起伏的表情，瑞秋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去和她聊聊吧。”
道恩霍尔来到秦筌影房间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黄昏，在慢慢入夜。
打开门，道恩霍尔的视线很快就在窗台上找到那抹身影。
微拧了拧眉头，他拿起一张披肩走至她的身后，搭在她的肩上。
察觉到身后的动作，秦筌影缓缓的转过头，对上道恩霍尔碧蓝色的瞳孔。
“对不起。”
她之前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是她的失误。
道恩霍尔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道歉？”
秦筌影默声数秒，回答说：“因为我的不知好歹。”
道恩霍尔扯起苦涩的嘴角，望着她笑。
“不知好歹？”
“这不用觉得你无法回报我给你的爱而觉得抱歉，也不是你不知好歹。”道恩霍尔把视线投入还隐隐泛白的夜色中。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讲究礼尚往来。”
“我爱你，是我的事。”
道恩霍尔回头，深邃的眼底像是没有风的海面，平静而湛蓝。
“从你觉得是困扰的那一天起，我就料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秦筌影蓦然想起当初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她让他永远都不要为了她去中国。
眼中染上几分黯淡，她理应道歉。
看出她的情绪，道恩霍尔又开口：“如果是困扰的话，既然我爱你，我就不会再给你创造困扰。”
“我能爱你，就做到不爱你。”道恩霍尔抬起她的脸，认真的说道。
他的心痛在胸口，隐在昏暗光线中的脸上丝毫不漏痕迹。
这席话，他已经在脑中上演过一遍。
只是这些天，他在坚持，不安的坚持着，所以才会在她情绪不对的同时，他的情绪也不受控制。
“我很抱歉。”秦筌影依旧说。
除了道歉，她此时找不到更贴切的话。
道恩霍尔露出让她放心的释怀的笑：“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你知道的，我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不会白白付出。”
道恩霍尔顿了顿后又说：“感情也是，所以，white。”
他把自己手上的纹身给她看，这是他当初一意孤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纹的。
都说纹身是一辈子的事，那是在纹身之前的听说。
纹了之后，才知道不是没有后悔的余地。
尽管后果比当初更痛。
“这个white是为你纹的。”
“现在也是为了你洗的。”
秦筌影的视线落在那串已经略有褪色的字母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洗纹身时的痛是纹身时的数十倍。
“痛吗？”她看着他的手，轻声的问。
道恩霍尔收回手，口气中皆是坦荡：“我会觉得痛吗？”
“哪怕是断只手我也不会吭声。”他说着大话，掩饰自己的情绪。
秦筌影皱眉责备的望向他：“别说这种话。”
道恩霍尔笑笑：“你们中国人就是迷信。”
秦筌影不否认，尽管她并不知真的忌讳，而是害怕真的会发生。
道恩霍尔收起了玩笑，很是自然的问道：“想什么时候回去？”
秦筌影知道瑞秋已经跟他提过了，也知道他答应了下来。
现在她的心里除了歉意以外，就是感激了。
“后天。”
“这么快？”道恩霍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是声音很轻也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
“什么？”
道恩霍尔摇头：“既然你早就决定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秦筌影正要开口。
道恩霍尔率先截住她的话：“不要跟我说谢谢。”
秦筌影嘴边的话戛然止住，两个人在昏暗中对视。
数秒后，相视而笑。
如同以前任何一次他们一起完成任务时，默契的完成配合后的动作。
很小，却力量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