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拦得住道恩霍尔，但是却拦不住韩凛。
当韩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朝自己手臂上开上一木仓的时候，木仓响似要夺人魂魄。
他是在拿性命换她。
韩凛的血在脚下流出一道长迹，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他稳住自己轻颤着的身体，咬着最后一口气：“杨威，带她回家。”
杨威掺住韩凛，他的手和心都在跟着韩凛颤抖，明明他们也带了很多人手来，可是韩凛却迟迟不肯动手。
终究还是他心上的人，他怕乱了这片土的安宁。
道恩霍尔站在原地，看着韩凛苍白的神色，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为她要的道歉，已经完成了。
只是，她却也终究不是他的。
道恩霍尔转身，每一步都告诉自己不能回头。
记忆回到当初秦筌影病重的时候，他问她：“如果他来找你，你会跟他走吗？”
“不。”她很坚决的回答说。
道恩霍尔看着她，以为她是走出来了。
可是这样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几秒，她告诉他：“他不会来找我。”
道恩霍尔不问了，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天气阴沉，微弱的光线打在人身上像是一层薄雾。
道恩霍尔从薄雾中离开，身后的人与事似乎再与他无关。
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也不让自己做一个多情的人。
上车后，道恩霍尔看着覆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虎口上的那道伤疤已经融进了生命里一般。
他缓缓抬起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口，用了他此生为数不多的温柔。
“再见，我的WHITE。”
韩凛不肯离开墓地，他要亲自守着看着才放心，于是杨威把随行的杰克医生招了过来。
杰克医生神色惶恐的说道：“韩总，您的伤势太严重了，需要及时到医院接受治疗，尤其是手上的伤，再不处理的话很有可能就治不好了。”
韩凛像是没听到，视线紧紧的停留在秦筌影的墓碑上，声音微弱到只有离他最近的杨威能够听见。
“杨威。”
“少爷。”
“我…要…”
杨威没有听清楚，又将耳朵凑近他几分：“少爷，要什么？”
韩凛抬起染满双手的手，指着她的墓碑：“…照片。”
杨威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给身旁的人示意，照片取下来之后，韩凛没拿，他只是视线轻柔的看着。
杨威有点意外：“少爷？”
韩凛的双眼疲惫，气息微弱，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先拿着，别弄脏了…”
杨威跟在韩凛身边这么多年，也就冷酷了多年，这是第一次红了眼眶。
他不拿，是因为他的手上都是血，他怕弄脏。
到底是有多爱，才会让这么一个桀骜的男人变得如此细腻。
杨威想他这一生都不会明白。
“少爷，求您先以身体为重吧。”杨威的声音在薄雾中轻颤，变成的低哑的恳求。
不知道韩凛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还是已经来不及听就已经晕了过去。
这一次，急诊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提心吊胆，他的情况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雪莉听说了后，跟老师请了假特意来病房门口等。
杨威扫过她一眼，认出她是当时韩凛特意留下的那个人，于是就没赶她走。
雪莉能够一眼看出人眼底的情绪，是悲伤，是担心。
说明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个人情况会有多严重。
雪莉的心收缩成一团，短短五年，她无法想象在韩凛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足以将他一点点的侵蚀成如今这么不堪一击的模样。
思来想去，答案似乎也并不难猜。
雪莉走至到杨威面前，她问：“影姐姐呢？”
她说的英文，杨威没有心情搭理眼前这个看上去好奇心极重的小女孩。
他的不耐烦很轻易的被雪莉看在眼里。
“我是在关心韩叔叔。”她郑重其辞的重申。
杨威抬起眼眸，被她嘴里的那一个韩叔叔所牵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韩凛，足以说明当时她嘴里所说的那段他想象不出来的那段海边生活确有此事。
他望了她数秒，才泛着略微沙哑的嗓音开口：“死了。”
杨威也说的英文，一个冷冰冰的单词从嗓间吐出像是棱角未平的核桃，硌得嗓间生疼。
“死了？”雪莉不敢相信，睁大的碧蓝色眼眸中写着大大的不可能般。
但是雪莉深知眼前的男人不会开玩笑，更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为什么？”她问。
杨威不再回她，错开她站在了门的另一侧。
雪莉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拖着沉重的步伐从急症室门口离开，她只感觉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一片空白。
雪莉在楼梯口处停下，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她现在需要消化这条让她猝手不及的信息。
“姐。”电话一接通，雪莉就忍不住的叫着。
“怎么了？”
“你还记得五年前在海边认识的那个影姐姐和韩叔叔吗？”
电话那边的瑞秋沉默了两秒，后问道：“记得，怎么了？”
因为习惯性的警惕，瑞秋不由的紧张起来妹妹的境况：“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我没事。”雪莉打消瑞秋的担心，声音有点低哝，抑制不住的难过：“我今天才知道，影姐姐死了。”
尽管那段时间很短暂，可是却在雪莉的成长过程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记得很清楚长得很好看的姐姐，和年纪根本不大但是她就是爱顽皮叫他叔叔的韩凛，他们不爱笑，有着相同不爱多说话的习惯。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冷漠实际却很好相处的家庭，成了那个夏天最美好的记忆。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瑞秋压低了声音问道：“谁告诉你的？”
“你不是告诉我你跟着…”这样一想起来，瑞秋猜想到了可能。
没等雪莉再次说话，她又问：“你遇见了谁？”
“是不是韩凛？”
雪莉点头：“是。”
瑞秋的背后一寒，就连说话的温度也降了下来：“你在哪里，立马给我回美国！”
雪莉不知道瑞秋为什么会有惊吓，而不是她所预想中的那种震惊。
“我现在就在美国。”雪莉说。
“在哪？我现在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