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的话很轻，却像针一样的插进了秦筌影的血管里，让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个？”秦筌影轻颤着音调问道。
韩凛笑而不答，更像是一种夺人魂魄的毒药。
韩凛不信任她，所以这是他特殊的试探方式，贴切的说更像是后果提示。
“你说我要怎么处罚这个人？”韩凛依旧是再平淡不过的平稳，那语气就宛如是在问今天窗外有没有下雪一般。
秦筌影摇头，冷声回答道：“我不知道。”
韩凛沉了沉眸，向一旁的人示意了一个眼神。
只见那个人快速的将一把匕首狠狠的插进地上那个人的手背。
“啊…”痛苦的叫声已经不能引起大范围的回响，因为这个男人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宣泄疼痛了。
秦筌影从来都不怀有高高在上的圣女心，也从来不会因为谁的痛苦而动恻隐之心。
可这个时候，她居然觉得内心一皱。
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对于囚犯的刑罚，在她这些年的意识里，一个人只有当杀不当杀…
“杀了他吧。”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秦筌影眼角终究泛起一丝不忍。
突然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嘴角，原来她也并不是冷血无情的。
韩凛将手随意的覆在秦筌影的肩上，像是导师对待学生一般颇有耐心的开口：“不对，小猫，这太仁慈了。”
韩凛继而覆上她的脸颊：“你再好好想想。”
秦筌影感受到韩凛手掌中的凉意，和周遭的空气一般让人生寒。
“我不知道。”秦筌影说。
“啊”更为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这一声让秦筌影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只见那个人的手背上又多了一把匕首，穿透手掌的力度似乎比第一把更重。
“想想。”说完，韩凛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秦筌影此时脸上惨白的表情。
秦筌影的手指轻颤着，原来韩凛是想让她处理这个背叛了他的人，顺便提醒她不能背叛他。
“很难吗？”韩凛已经没有了多大的耐心，再次厉声的开口。
秦筌影强迫自己不应该再有过多的犹豫，或许她早点做决定，眼前的这个人可以更早的得到解脱。
“截去双手…”秦筌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逐渐变的缥缈了起来。
但是眼前的人在自己视线里却分外的清晰，按照眼前这个人的状况，截去双手后很快就会失血而死…
可是于她这么一个非亲非故还无仇的人，为什么要让她来决定他的生死，这太残忍了。
得到秦筌影的回答后，韩凛满意的扬了扬残忍的嘴角，走至她的身前，像是抚摸乖巧的宠物一般将她收进自己的怀里。
像是魔咒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你的。”
随后，身后响起男人身前最后的一声哀吼。
秦筌影打了一个冷颤过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就任由着韩凛搂着她的腰离开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下室。
看到外面白亮的光线时，秦筌影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
秦筌影脸上的慌措是韩凛意料之中的，径直将她带上车后，驱车回韩宅。
过往的车流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秦筌影的视线无神的投向车窗外。
“我以后如果背叛了你，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秦筌影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温度，但是却很笃定。
韩凛突然将车速放缓了下来，对秦筌影的这个问题也并不意外，反倒颇有耐心的回答道：“不是。”
“会比这个更严重。”韩凛慢条斯理的补充道。
秦筌影扯了扯嘴角，她就知道，韩凛是在警告她。
过了良久，秦筌影才又说道：“真有那时候，你杀了我吧。”
车子在路边戛然停止，韩凛阴鸷的扳过秦筌影的下巴，他眼里浓重的阴霾好似他已经坚信她会做什么背叛他一样。
韩凛嗜血的眸子像是能把人吞噬了一般：“不可能。”
或许是因为身心疲惫，秦筌影的话中都有了惨白的意味：“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不会背叛你不是吗？”
“两年前如果你觉得那是背叛的话，那你当年对我家人做过的事情又够我杀你多少次的？”越是无力的时候，头脑就越是清晰也更会不计后果，这是她第一次对韩凛说出这样的话。
韩凛的眸中很快燃起愤怒的火焰，手紧紧的覆上她的颈间，狠戾的开口道：“想杀我吗？别忘了你能活到今天是因为谁！”
秦筌影对韩凛的狠厉已经非常熟悉了，刚刚在地下室又再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看法，不不仅是狠厉，而是残暴。
所以即使现在他想要杀了她，她也不会觉得有多恐惧了。
“所以我现在的命是你的不是吗？”秦筌影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完整的一句话。
“在我杀了齐铭之前，我还是只能在你的手中苟且偷生的活着，不是吗？”愤怒和隐忍，在这一瞬间全部窜出秦筌影的胸口。
“啪！”韩凛扬手狠狠的给了秦筌影一巴掌，然后又拽紧她的衣领拉至自己的面前，阴沉的重复道：“苟且偷生？”
韩凛大笑了起来，但是眸中的暴怒依旧在熊熊燃烧着：“这么多年，对你来说，是苟且偷生？！”
秦筌影的嘴角泛起一股铁锈味，韩凛那一巴掌力度很大，让她的脑袋有了片刻的空白。
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韩凛已经将她扔向了玻璃窗，因为有安全带的缘故才没有整个人撞上去。
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在韩凛面前展现出懦弱，强扯起一个嘲讽的笑：“难道不是吗？”
韩凛将视线从秦筌影身上挪开，仿佛再多停留一秒，他就会忍不住的将眼前的人彻底的撕碎。
韩凛整个人的身上都笼罩着戾气，但是他却不似之前一般盛怒，而是倾身凑近她，动作中竟透着几分亲昵的姿态，阴鸷的开口说道：“你知道刚刚地下室里的人是谁吗？”
韩凛并不需要秦筌影的回答，而是继而又说道：“是我抓到的黑衣人。”
秦筌影骤然回头望向韩凛轻描淡写的脸庞，终于绷着的那一根神经彻底被击垮。
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眼前却一黑，失去了所有对峙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