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了很久,久到似乎时光都在倒流,倒流到秦筌影刚被韩凛带回韩宅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她还保有年少的童真,会哭会闹会大声的笑,喜欢跟在韩凛的身后。
那个时候,他会被她经常逗笑,生气,罚她做体能训练,表情还都在脸上。
现在他们逐渐长大,知道彼此间的牵连,有着放不下的恨和执念。
犹如困兽,走不出来。
许久之后,徐管家才轻声掩门而去,缓步下楼。
来到门口,找到送韩凛回来的保镖,才知道他在会所喝了一天的酒。
醉了吐,吐了睡,醒了又接着喝,把自己往死里灌。
没人能劝,也没有人敢劝。
在睡梦中,秦筌影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禁锢在了什么地方,只是这个地方很奇怪,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却能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
正恰恰是这暖人的温度,让她沉入更深的睡眠。
当阳光透过双层窗帘的那层纱帘透射进来的时候,恰好静谧的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徐管家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昨天晚上的姿势。
也许是因为生物钟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徐管家进门细微的脚步声,韩凛拧了拧眉头睁开了眼睛。
低头看到在自己怀里的秦筌影,他昨天晚上回来的?
头已经昏昏沉沉,但是该有的意识全数苏醒了过来,视线扫在徐管家的身上。
徐管家微微示意,将手中解酒茶和他专备用来酒后吃的录雷他定片递给了他后,又转身出去了。
看秦筌影的呼吸还是轻轻浅浅,均匀的,还在睡着。
而她,正好呈现着背对着依偎在他手臂上的姿势。
突然不想挪动身体,不想收回自己的手。
视线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时间似是有茫茫一生般那么漫长。
怀中的人似乎是察觉到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一般,轻轻的拧了拧眉头。
韩凛揉了揉眼睛,向墙上挂钟望去,按照生物钟的运作,她应该是差不多该醒了。
以轻缓的动作抬起她的头,将手从她身下抽了出来,然后将徐管家带来的录雷他定片吞下。
又看到那瓶避孕药,韩凛的脸上又重现浮现出浓重的寒意。
一把将那个白色的小药瓶抄进手心,想要宣泄般的扔到地上,动作刚要落下,又望了一眼依旧沉睡的秦筌影。
最后,自我置气般的黑着一张脸,走出了房间门。
刚一开房间门,韩凛就迫不及待般的将手上紧拽着的那个白瓶狠狠的扔了出去,与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抬眸,正好对上张管家似乎等待已久的视线。
张管家向刚刚被韩凛扔去的方向望去,地上躺着的是他昨天给秦筌影的避孕药。
一愣,狐疑的望回至韩凛的脸上。
难道,这一次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因为这瓶避孕药?
韩凛的脸上仍然是还未散去的阴鸷,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开口的声音沉闷而低哑:“有事吗?”
张管家一时结舌,本来是想好要说的话的,现在却又被另外一番话所堵在胸口。
见张管家一时没有接话,韩凛也猜到他语重心长的打算说些什么,于是没有了耐心:“没事的话…”
“少爷。”张管家打断韩凛,而后断断续续的问道:“你和秦丫小姐是因为什么闹成这样?”
韩凛皱眉,他一点也不想进行一番人生大会谈。
“是因为这个吗?”徐管家又问。
说到这个的时候,徐管家将不远处的避孕药捡了起来。
就刚刚韩凛扔它的态度来说,答案是八九不离十的。
韩凛微微一怔,随后又生冷的结束话题:“不是。”
正要迈腿离开的时候,徐管家的声音有了一丝激动在背后响起。
“这个是我擅作主张拿给秦小姐的。”
韩凛的背影停住,侧过头来,看他脸上的表情。
似乎是愧疚感,他的嘴角轻轻的撇了下来,他没有撒谎,也不是在为她开脱。
韩凛的眸子化成了一道厉光,无声的逼问着徐管家这么做的目的。
“我是为了以防万一。”徐管家没有要避而不答的意思,收紧了手中的白瓶。
他当然不会说,这是韩夫人留给他的交代。
徐管家沉了沉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肯而平稳:“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韩凛冷笑了一声,好一句为了我们好。
整个人仿佛被阴霾环绕,韩凛的话变得咄咄逼人:“徐管家,你清楚你的身份?”
没有任何的温度,也没有念及旧情,用最平淡的口语说出最不经意却又灼人的话。
徐管家低头:“…我记得。”
“记得?”韩凛转过身来,强大气场全数压在徐管家的身上,没有任何留有情面的开口:“那就请徐管家做好分内之事?”
说到最后,韩凛语调一转,把这句话留给徐管家自己给出最后的结论。
徐管家抬头,韩凛转头,不愿和他对视。
因为宿醉本身就略显疲惫的脸此时再次染上气愤,像极了一匹即将要亮出利爪伤人的狼。
默了默,徐管家终究还是说了句:“是。”
毕竟这件事情,事出在他,虽然起因没有错,却酿成了误会。
徐管家的心里也不好受,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
韩凛一句冷冷的:“下去。”将他彻底推远。
就连叹息声也没有再发出来,徐管家点了点头下楼。
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吗?
徐管家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后,韩凛的脸上又覆上重重的一层寒霜。
再次推门进去,正好看到刚醒的秦筌影正在拔手背上的针。
看到韩凛的突然出现,她整个人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她的动作清晰的落进韩凛的眼底。
韩凛沉着脸走至窗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似乎是在她的脸上寻找些什么。
如同那个晚上一样。
“避孕药,为什么不解释?”韩凛问。
秦筌影一愣,左手紧紧的拽着被子的一角,她在紧张,不知道韩凛的突然出现又会做些什么。
他这一问,让她有点诧异。
难道他知道了避孕药是来自于徐管家?
尽管如此她仍是没有丝毫耽误,回答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这是实话,却直直的戳进了韩凛的心里。
韩凛冷笑,他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不屑,和无所谓。
就因为她觉得他不会相信,所以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是吗?
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讽刺她,韩凛抬起她的下巴,视线像冰柱一样落在她的脸上,嘴角那抹残意却让人不由的生悚:“我说的没错,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