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气的伤口叫嚣着作痛,而她的反应也更让他心疼。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秦筌影在韩凛的面前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而他现在却不能给她任何保障。
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齐铭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滚。”齐铭沉着嗓音说出一个字。
韩凛的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闲适,并没有轻易作罢的打算:“难道齐总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他学着刚刚齐军的态度,强势的逼迫着。
秦筌影的头越沉越低,让人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神情。
“韩凛,我劝你适可而止。”齐铭愤恨的瞪着韩凛,眼中的严厉丝毫不让。
这一出戏,他已经忍够了。
韩凛眼角的视线落在齐铭的身上,警告意味浓重的说道:“到底是谁该适可而止,我想齐总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起身。
单手把秦筌影拉了起来,然后一只手覆在她的腰间,一只手理了理略带褶皱的西装。
没有再望向齐铭一眼,韩凛带着她从齐铭身旁走出病房。
齐铭的眼睛腥红,手中攥紧的拳头越发用力,显露出清晰明显的指关节。
暂时先忍下来,是他目前只能做的事情。
虽然气愤,但他也不能不顾秦筌影的处境,冲动是最失败的举止。
昨天晚上的行动,他万万没有想到韩凛会留有这一手。
而齐军的出现,又让他陷入了困境。
腹部传来一阵痛楚,齐铭抬手覆上,同时又皱眉忍了下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必须要好好跟他的父亲谈谈了。
夜里的风凛冽,有一种刺骨的穿透感。
在触及到寒风的那一刻,她感觉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在颤抖。
头部传来晕天旋地的颠覆感,脚下的步伐开始变得虚幻。
艰难的抬头望去,韩凛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好几米远。
晃了晃脑袋,依旧头疼欲裂。
韩凛没有察觉到身后她的存在感,步子一滞,往后看去看到伏在门框旁半偻着身体的那抹身影。
眉间一沉,重新又折回步子,在她的身边停下。
她刚要扶正身体,让自己显得正常的时候,身体突然腾空。
韩凛将她打横的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向车内走去。
空白和沉重,她没有多余可以思考的空间。
隐约中感受到一只有力的手拉过她身侧的安全带,利索的系上。
没有着急开车,韩凛静静的望着她,似乎是在打探她脸上的变化。
韩凛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恍惚不定。
突然手背上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覆上,动作轻柔,没有任何的力度。
他在感受她的颤抖。
感受到她此时的虚脱无力。
发动车子,韩凛的手依旧在她的手背上。
车内的温度被调到和外面截然不同的高度,可是他们的手却都一样的充满了凉意。
韩凛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很快,车子停下来。
韩凛解开安全带下车,然后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动作迅速,带着几分匆忙。
她煞白的脸色让他的眉心沉的越来越深。
直到睁开眼睛看到杰克医生熟悉的脸和白茫茫的房间色调,她才知道韩凛把她带来了杰克医生所在的医院。
“秦小姐出于身体虚弱的原因,又是经历过电击,才会导致留下的后遗症,诸如头痛,头晕,肌肉痉挛等身体上的反应,就不乐观的情况来说也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精神影响,具体都会表现在情绪的表达上,根据每个人的经历和心理素质,也会有不一样的情况。”杰克医生对韩凛如数说道。
韩凛阴沉着一张脸,拧着眉将杰克医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
然后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疑问:“身体虚弱?”
杰克医生点头:“对,据之前我给秦小姐看病的经验来说,她的身体底子确实很好,但是每次受伤后都没有很及时且完全的恢复,导致身体上大大小小的毛病残留,身体的自愈功能也在减弱,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杰克医生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就拿秦小姐手上的枪伤来说,以后恐怕剧烈的活动会受到限制。”
杰克医生清楚的知道韩凛的背景,也知道他们都是生活在刀口上的人物,他口中指的剧烈运动也是暗有所指。
韩凛的脸越沉越深,杰克医生的话像阵洪水一样浸入他坚硬的牢门。
沉寂了片刻后,韩凛才开口:“治好她。”
“我会尽我所能,不过也希望病人能够权利配合治疗和康复。”杰克医生这句话所要说给的对象就是韩凛。
他看出来了,此时躺在床上的这个坚韧又脆弱的女子的性命是掌控在韩凛的手中。
要想她能完全好起来,希望都在韩凛的态度如何。
韩凛没有说话,脸上的阴鸷像是一滩无底的沼泽。
韩凛转过头望向她,见她已经醒了过来,对杰克医生摆了摆手指,杰克医医生会意,点了点头后走出了病房。
韩凛的视线远远的落在她的脸上,脚下的步伐变得沉重了几分。
头脑中的不适已经消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星半点的晕眩感。
看到韩凛阴鸷的神色,她知道他在生气。
“对不起。”喑哑的声音从喉咙里细碎的发出,她赶在韩凛彻底愤怒之前道歉。
“我的计划失败了。”
韩凛漆黑的瞳孔里,似乎有微弱的星光,让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韩凛一言不发的沉默,让她陷入无法自如呼吸的空气之中。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话。
不是质问,也不是责怪。
是对一般人而言很普通,但于他们而言却很罕见的关心。
“痛吗?”韩凛问,视线依旧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她一愣。
她在想,韩凛问的痛吗,是问她没有杀死齐铭心痛吗还是
后者的猜测她不愿意继续延伸。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但此时韩凛眸中,好像真的有光,是那种温柔,也带有温度的光。
她别开了眼睛,不让自己的思绪再失去控制般的胡思乱想。
韩凛在她床边坐下,病床突然承载起两个人的重量而沉了沉。
他现在不想去说任何关于齐铭的话题,不想说任何有关计划的事情,他只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她就在他的眼前,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的地方。
她那么柔弱,那么倔强,那么坚韧
她想逃,想离开,想报仇
不惧受伤和流血,不喊疼不轻易落泪。
她成了他从小就希望她成为的样子,强大,坚毅。
他感到欣慰,却也内心一皱。
他知道,他在心软。
而且,他任由这片心软继续蔓延。
他把手轻轻的抚摸上她的脸旁,声音异常的轻柔:“还会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